畢竟這些塞伯坦人……他們什麼武器都能制造得出來。整個塞伯坦都在他們的戰火中淪為一片焦土。
要是在拆毀的過程中,炸彈真的爆炸了,那該怎麼辦……
他要活下去。
光星猶豫地放下爪子。
陌生塞伯坦人似乎得到了滿意的結果,他點了一下頭,走進倉庫裡。
塞伯坦人的光學鏡在黑暗中呈現出金黃色,和換向閥的光學鏡顔色相同,但深邃而平淡,絲毫沒有能讓人察覺得到的邪惡。他的外甲塗裝,除了暗紅色,就隻剩下漆黑。厚重的胸甲和腿甲覆蓋着黑色塗裝,如同深淵中的沉澱物,載具形态的擾流闆收在身後,如同挺拔的翅膀,或者硬質的披風。
他微微側頭,視線移向倉庫内的屍體、能量液、零件殘片,以及死去的換向閥和拾荒者守衛。
盡管四處一片狼藉,但他的光學鏡中卻并沒有流露出一絲畏懼和慌張,反而十分從容不迫,就像對于這樣的混亂場景早就已經司空見慣。金黃色的光學鏡在黑暗中十分平靜,目光深不見底,顯得冰冷無情。嘴角輕輕上揚着,形成一個毫無破綻的笑容。
“你毀了我買的能量塊,怎麼賠?”
暗紅色塗裝的塞伯坦人向光星提問道。
“……”
光星還從沒有聽說過能量塊需要賠償這一回事。
這就是塞伯坦人的社會嗎……
絲錐立即叫喊起來:“殺了他!趁現在!”
光星下意識地擡起爪子,擋在身前。
“嗯?”暗紅色塞伯坦人微微偏頭,問道:“這麼說你們打算代替他,賠償我的能量塊?”
絲錐頓時偃旗息鼓,聲音卡在喉嚨裡,就像陌生塞伯坦人的這句話扼住了他的脖頸。
“什麼能量塊不能量塊的!”鉸釘咆哮道,“這個鐵渣,他殺了換向閥!”
鉸釘的聲音如同雷鳴,但暗紅色塗裝的塞伯坦人不為所動。
“殺了換向閥?所以,你們這是想為換向閥報仇?你們是他的忠臣嗎?”
“換向閥要弄死我們!”絲錐反駁道。
暗紅色塞伯坦人歎了一口氣,接着輕笑起來:“這不就皆大歡喜了——這位小怪物替你們殺了換向閥,快點感謝他吧。”
“……什麼?”
絲錐露出一副邏輯回路被燒壞的表情。
剛剛看到的殘忍一幕,經過這樣的描述忽然間變得沒有意義了。
“尼祿,你到底是站在哪裡一邊的!”鉸釘震聲吼道。
原來這個暗紅塗裝的塞伯坦人叫尼祿。
而且這些拾荒者認識他。
尼祿背着雙手,走向倉庫中的三人,慢條斯理地說:“你們應該也知道現在能量塊的價格極高,這些能量塊一共價值1078930.68沙尼克币。而這個不會說話的啞巴金剛,剛剛在一瞬間吸收了全部的能量,他要是死了,能量塊也就相當于憑空蒸發了。”
尼祿低頭看了一眼能量塊箱子,他彎腰,在三人的注視下,掀開其中一個箱子的上蓋。
裡面果然空無一物,甚至連能量塊的殘渣都沒有剩下。
“看看,吃得幹幹淨淨。”他說。
“這怪物打算殺了我們,你沒看到嗎?”絲錐質疑道,“它也會殺了你的。一個沒有馴化的野獸,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獸性大發,殺了所有人。”
“那麼,絲錐,你來告訴我,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能量塊倉庫裡?”
“那是因為——”
絲錐剛想争辯,卻又猛然閉上了嘴。
“我明白,”尼祿說,“換向閥想找一個偏僻的,沒有霸天虎眼線的地方,把他新認的主人交代給他的事完成,然後再帶汽車人回去。要是這個地方被霸天虎發現了,惹上麻煩的也隻會是我,然而,現在換向閥已經死了,所以那個交易——”
尼祿若有所思地看向另外兩人。
絲錐沉默。
鉸釘則露出一副迷茫的神情。
“那個交易怎麼了?”鉸釘問。
“閉嘴,别犯蠢了,”絲錐忽然轉向鉸釘,說道,“我們走!”
尼祿笑眯眯地向他們傾了傾身。
“再會。”
絲錐和鉸釘拖着重機槍離開倉庫,留下尼祿和光星。
倉庫中的塵埃逐漸平靜下來,戰鬥結束後,寂靜宛如凝固的冰,将倉庫襯得空曠而冰冷,光星站在三具屍體中間,機體外甲表面濺滿了泥濘的能量液痕迹。
尼祿的視線微微轉移,落在一直沉默的光星身上。
“你識字嗎?”他問。
光星點了點頭。
“太好了。”
尼祿從手臂中調出了一個全息數據面闆。
光星感到項圈産生的重力倏然消失了。
随着尼祿按下幾個按鈕,項圈發出了平穩的“滴滴——”聲。
光星不太清楚這種情況是好是壞,他從地上爬起來,而尼祿則将全息面闆調轉方向,放大那塊面闆,讓站在對面的光星也能看清楚。
光星遲疑着,最後還是收回了利爪。
“這是合同,看清楚了?你一份我一份,在完成合同之前,那顆炸彈會一直在你的脖子上挂着。”
尼祿的聲音輕而柔和,如同善意的勸說。
光星的視線随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
——本協議于當日生效,乙方有義務承擔甲方經濟财産的損失,乙方權益不包括酬勞,如乙方的生命安全在履行義務時受到威脅,甲方不負任何責任,乙方應在協議生效期間履行責任,償還甲方同等價值的物品或以勞動代替,合同持續時間為107萬年……
光星艱難地閱讀着密集的塞伯坦人文字,最後瞪大光學鏡。
他是不是看錯了……?
107萬……
沒看錯啊,107……萬……年……
“一百零七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