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那邊傳來妮娜的聲音:“哦,剛剛那個聲音是阿萊西亞嗎?”
“西弗勒斯,你在報社!”阿萊西亞又驚又喜,“我在你家門口。”
“我來找你!”說罷,斯内普立即幻影移形到了蜘蛛尾巷,出現在阿萊西亞面前,手裡拿着一個深綠色的禮盒,脖子上圍着她去年送他的灰色圍巾。
“我們進去聊。”他打開房門,與阿萊西亞走進屋子。
“聖誕快樂。”斯内普把手上的禮盒遞給阿萊西亞。
她拆開禮盒,裡面裝着一盞雌鷹形狀的琉璃彩燈,和阿德勒的那盞獵隼燈很相像,但這盞雌鷹燈更精巧,還能夠變換動作。
“真漂亮!”阿萊西亞由衷贊歎道,把禮物收進被施過無痕伸展咒的背包裡,“我也有禮物送你。”她從包裡取出半人高的盆栽,其葉子閃爍着淡淡的金光和銀光。這是金銀葉樹,它的葉子有助于魔藥的長期儲存。
“金銀葉樹?這東西可難找得很。”斯内普接過盆栽大小的禮物,把它放在窗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你今天下午有安排嗎?”他輕聲問,竟有些小心試探的意味。
阿萊西亞原本計劃上午和斯内普去美國逛巫師博物館,但經驗和直覺告訴她,這時候該說謊了:“沒有安排。”
斯内普從衣兜裡取出兩張票,把其中一張遞給阿萊西亞:“布巴吉教授沒時間去看,就送給了我。這是麻瓜的戲劇,我記得你好像對這部感興趣。”
凱瑞迪·布巴吉在霍格沃茲教麻瓜研究學,但阿萊西亞記得她對戲劇并不感興趣,何況還是《釘耙騎士》這樣非主流的戲劇。
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她的腦海中——這是斯内普專門給她買的。她懷疑自己今天喝了福靈劑。
“我也有票要給你……喏,今天下午的,貝爾西巫師決鬥俱樂部的決鬥比賽。今天是決賽,我托了無數關系才買到兩張票,一起去嗎?”她期待地看着斯内普。
“當然。”他欣然應允道。
長期的巫師生活已經讓斯内普難以理解麻瓜的行為邏輯。在看《釘耙騎士》時,他很想就他認為不合理的地方提出意見,但看見一旁沉浸在戲劇中的阿萊西亞,還是什麼都沒說。阿萊西亞幾次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差點笑出聲來。
中午他們來到倫敦市中心的Rules餐館。這是英國很有名的一家餐廳,阿萊西亞提前兩周預訂了位置,這才讓他們享受了一頓美好的午餐。
按照計劃,下午他們來到了貝爾西巫師決鬥俱樂部。這是英國最大的巫師決鬥俱樂部,參賽選手海納了歐洲多個國家的巫師。決賽一方是法國布斯巴頓魔法學校的魔咒課教授,一方是阿萊西亞和斯内普六年級時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二者酣戰了兩個半小時,最終以後者的惜敗而結束。她不禁想,這是不是詛咒的緣故。
比賽過程中,阿萊西亞和斯内普一直在讨論和分析雙方的攻守,把周圍的觀衆都吸引了過來,因為選手大多情況下用的是無聲咒,連解說員有時都不大能看懂其中的門道。
阿萊西亞晚餐本想帶斯内普去唐人街吃火鍋,但他提前把她帶去了一家巫師開的海上餐廳。這座餐廳有兩百多年的曆史了,據說建造者是一個魔法高強的巫師,能夠讓餐廳完全是漂浮在海面上,并給餐廳施了麻瓜屏蔽咒。
“五年前的暑假,鄧布利多在這裡辦過學術交流會,我感覺你會喜歡這裡。”看着阿萊西亞喜悅的神情,斯内普也露出笑意。
晚餐後,阿萊西亞把斯内普請到了家裡。
她家位于霍格莫德16号的三樓,整棟樓外有一條樓梯直通她家門,二人上樓梯時發出沉悶的聲響,像心髒跳動的撲通聲。
“請進。”
這是斯内普第一次拜訪阿萊西亞的家,它與斯内普的屋子完全是兩種風格。房屋裡面擺滿了形形色色、風格迥異的家具、物件和牆飾:客廳裡有麻瓜的電視、遊戲機以及南瓜狀的沙發;廚房裡有坩埚、電飯煲、冰箱、五彩的琉璃瓶和中國的瓷器;書房裡既有巫師的魔咒書、黑魔法防禦術的書籍,也有麻瓜的書籍,二者數量不相上下;卧室裡有一張大大的軟床和貼牆的一排櫥櫃,上面擺着各種物件,其中就有斯内普送她的吐真劑和異型魔方——吐真劑已經沒有了,她仍把空瓶子放在那裡。
“你不用這麼拘謹,放輕松——喝香槟嗎?”阿萊西亞微笑着,見斯内普點了點頭,她到廚房取出杯子,倒了兩杯香槟,放到茶幾上,“要玩《斷頭台》嗎?”
“嗯。”他還是很局促。阿萊西亞第一次看到他這麼不自在的樣子,在心裡偷笑。
玩桌遊的時候斯内普倒是完全放開了,恢複為阿萊西亞熟悉的遊刃有餘的狀态。第一局玩了将近兩個半小時,雙方的士兵、巫師、狼人、吸血鬼都死光了,他們完全憑借誰先依據提示牌推測出君主位置來分勝負,最後阿萊西亞勝出。第二局結束得要快一些,斯内普搶占了先機,從頭到尾都快阿萊西亞一步,在一個半小時内把阿萊西亞的君王推向了斷頭台。
“聖誕快樂。”臨走時,斯内普貌似戀戀不舍地回頭。如果聲音有形狀,這句話就是厚厚的天鵝絨毯,包裹着阿萊西亞。
伴随着家門被關上,喜悅的情緒慢慢褪去。阿萊西亞心裡好像缺了一塊,大腦也有些空白。今天一整天她都過得非常開心,開心到她沒有來得及思考斯内普的反常——他親自跑到她家裡給她送禮物;他戴上了她織的那條灰色圍巾;他提前弄清了她的喜好,買下了戲劇門票;他特地預訂好海上餐廳的位置;他到她家後拘謹而愉悅……她懷疑她是不是給他下了迷情劑。
“你怎麼會這麼遲鈍!”阿萊西亞在心裡罵着自己。
外面下着的小雪,被風吹得四散,伴随着霍格莫德每戶人家中傳來的聖誕贊歌,它們像是在舞蹈。天氣很冷,但家家戶戶窗前透出燈光,讓斯内普覺得這裡暖和極了,于是他不着急幻影移形,像一年前阿萊西亞慢慢走出蜘蛛尾巷一般,他也在霍格莫德的雪地裡留下清晰的腳印。
他慢慢地走着,邊走邊思索。阿萊西亞今天似乎很開心,甚至主動邀請他去她家;一整個聖誕節,她都陪着他。這是不是喜歡他的表現?他不敢肯定,更不敢冒然地把心中的感情說出口。
或許他們之間還需要時間,沒關系,他可以慢慢等。
霍格莫德的燈火越來越遠,他該幻影移形了。
身後傳來腳步聲。
有人在跑,弄得雪地沙沙作響。
他回頭想要查明情況,一個人便撞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抱了住他。低頭後,他看見那頭熟悉的藍發——阿萊西亞抱住了他——驚訝、喜悅、不知所措,他隻覺得心髒在劇烈地跳動,困擾着他的那個問題似乎有了答案。
她揚起臉來看他,深呼吸着,呼出朦朦胧胧的白氣。
他們的臉離得好近,他似乎能聽見她的心跳聲。
斯内普從未覺得阿萊西亞這樣美。一雙藍眼睛向他投來的目光,像在輕撫他的面龐,藍色的長發飄到他的手上,他的心被摩挲得癢癢的。或許是天氣太冷的緣故,她兩頰紅彤彤的,像伊甸園的禁果……他竟情不自禁地俯下頭,在上面落下一個吻——他在心裡責備自己太魯莽,他們此前連手都沒牽過。
還未等斯内普對自己的冒犯行為作出解釋,他竟發現自己的鼻子已經嵌進了她的面頰——阿萊西亞勾住了他的脖子,像口渴了很久的飛鳥在啜水一樣,濕熱地吻着他的嘴唇。他腦袋暈乎乎的,靈魂都有些飄飄然,條件反射般緊緊地抱住她的腰,閉上眼睛,以同樣的熱情回應她。
時間好似放慢了腳步,連風雪聲和贊歌聲都默默沉寂。二人腳下小小的一塊雪地,竟像一個獨立的世界,一個隻有心跳聲、呼吸聲、唇舌相觸聲的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停止擁吻。阿萊西亞把臉埋進斯内普的肩膀,溫情地輕聲說:“我去年聖誕節就想這樣做了,可惜我當時是個笨蛋,直到今晚才聰明一次。”
“那我更是了,我直到現在也不敢相信你愛我。”斯内普緩緩地說着,摸着懷裡的藍頭發,好像她随時都會飄走。
“我們一樣聰明,有着同樣的三觀,無需攝神取念就知道對方的想法,我愛上你理所應當。”阿萊西亞望着那雙早已刻在心裡的黑眼睛,淺藍色的眼眸噙滿淚水。
她不記得與他擁吻了多久才決定告别,也不記得回眸了多少次才逐漸消失在對方的視野。她回家了,關上了房門,嘴唇上貌似還留着斯内普的溫度,一切都這麼不真實,卻又實實在在地發生了。
阿萊西亞興奮地倒在床上,用被子蓋住半張臉,好像不這樣做自己就會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