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覺得口袋裡裝的仿佛是一袋佐科笑話商店的惡作劇爆炸彈,他都不敢想象自己把這個在林月面前掏出來的情景,他走回斯萊特林長桌,薇薇安有些無奈地說,“她說先回去了。”
而羅齊爾關心的是,“那個咒語的解咒是什麼?看一眼就複原了?”
雷古勒斯含糊道,“字面意思就是諒解,内在原理你還是問露娜吧。”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去圖書館看看,雖然他也說不出為什麼想去,找到林月要說什麼,轉達彼得的謝意?當然把口袋裡的爆炸彈拿出來給林月不在他的計劃内。
入學以來,他幾乎每次去圖書館都能遇到林月,雷古勒斯覺得她就像埃文說的,一個誤入了斯萊特林的拉文克勞,這一年他眼看着她平時看的書從古代巫術到近代巫術,又從近代煉金術到古代煉金術,好像從沒見她看過課本,但無論什麼時候自己問她一年級的課程,她都能清晰又耐心地給自己講明白,還會推薦合适的參考書目。所以她都是什麼時候看的這些,一年級?
雷古勒斯也知道他們學院裡有些人不喜歡林月,有人說她傲慢看不起人,也有人說她自甘堕落跟混血和……麻瓜種在一起。但跟她熟悉起來就會發現她的底色溫和、柔軟,跟自己的幾個姐姐内心的強硬十分不同,這讓雷古勒斯覺得有些新奇,比如剛才她把羊皮紙給自己的時候面上清晰的愧疚,她好像道德感有點過于高了,雷古勒斯想。
走進圖書館,果然林月已經在熟悉的位置了,她面前攤開着一本《論偉大而神聖的制金術》和自己聖誕節送給她的佐西默斯《論儀器和熔爐》,眉頭微蹙。但沒有平時那麼專注,因為雷古勒斯剛走到對面還沒等坐下,林月就擡頭目露疑惑,雷古勒斯不自覺地笑了笑,“佩迪魯先生恢複了,他們讓我轉達感謝。”
後半句話林月又顯得漠不關心了,“這種感謝毫無意義,下次該動手的時候他們也不會手軟的。”
雷古勒斯有點好奇,“那你為了什麼呢?”
林月停頓了一下,省略掉那些關于自己到底是麻瓜還是巫師的隐秘思考,“為了我的……原則?畢竟他隻是……惡作劇,那我不應該加以惡作劇之外的報複,就像法律一樣,”她想起了巫師那靈活的、混亂的、充分體現人治的定罪标準,“就像麻瓜法律一樣,他們對于每一種罪名都有其對應的量刑,任何人無權判别人以超出法律規定的懲罰。”
雷古勒斯有些迷惑地看着林月,“可是這個咒語對你的傷害很大,我們不是麻瓜,那些麻瓜沒有我們的能力才隻能求助于政府和所謂的法律,我們是巫師,我們的血脈中湧動着的魔力是最偉大的力量,我們天然被賦予懲罰别人的權力,施以我們認為應當的懲罰。”
顯然,魔法世界的法治建設任重道遠,鑒于三觀建立應該從娃娃抓起,林月覺得霍格沃茲十分有必要開個道德與法治課。不過當下,看着一臉狂熱與不屑的雷古勒斯,她也放棄跟文明形态明顯滞後的巫師少年做法治宣講了,她換了個更古老更樸素的價值觀:“那麼以眼還眼的話,我也不能加多一隻眼睛對嗎?對他——施法者來說這就是個惡作劇。”可能還有試探,冷靜下來的林月懷疑,因為自從去年這個時候佩迪魯還恨不得繞着自己走,自己看他一眼他都要瑟縮一下,忽然在對陣的時候變得如此勇敢,林月懷疑這個小個子終于發現自己其實沒什麼危險性,在用這種無傷大雅的小魔咒來試探——當然他估計沒想到這個魔咒的傷害力有額外加成。
雷古勒斯眉頭微微皺起,“可是黑魔王大人說過,我們必須要給我們的敵人以最強大的威懾,才能保證自己不受傷害。”他在複述“黑魔王大人”的話時,又出現了剛剛那個狂熱的神色,林月懷疑上一句沒準兒也是那個恐怖頭子說的。
顯然,黑魔王從娃娃抓起的三觀教育比鄧布利多領先多了,林月有點意外地看着面前已經疑似信徒的一年級小學弟,在“還能搶救一下”和“閉嘴吧這小孩家裡還有不少食死徒呢”中迅速做了選擇,斯萊特林女孩微笑着說,“那位大人說的真是至理名言,謝謝你的分享雷古勒斯。不過我們還隻是同學,不太适用敵人這條。”
話不投機半句多,林月遺憾地把這個挺喜歡的小學弟從友好列表中挪到了保持警惕列表裡,雖然他溫和乖巧又好學,但已經因為家庭淵源接受了疑似恐怖組織的洗腦,五好少年林月深表遺憾。
她低頭看向書中那段關于精神煉金術的描述,尼格列多(Nigredo)是掙紮的階段,被描述為身體的分解和“原始”自我意識的蛻變,阿爾貝多(Albedo)則是通過尼格列多洗掉雜質,實現元素精神的幹淨、純粹,恢複靈魂的純潔性。“從無意識的黑暗中産生了照明的光,即阿爾貝多。”她剛才對自己的反省,無疑實現了自我意識的蛻變和分解,那麼最終不斷地蛻變分解之後趨于純潔的靈魂會通向哪裡呢?什麼樣的靈魂才是純潔的?這種蛻變和分解一定是向善的嗎?
雷古勒斯見學姐又要進入忘我學習狀态了,他把手伸進口袋裡躊躇着,最終選擇點頭道,“明天見。”他剛走回一樓禮堂門口就遇到了吃完飯出來的詹姆和西裡斯,詹姆又把胳膊搭到了雷古勒斯肩膀上,“雷爾,我和西裡斯正要去飛一圈,你去不去?有沒有想念你的光輪?”
雷古勒斯看看自來熟的波特,又看看沒反對的自己哥哥,微微勾起嘴角,“好啊,詹姆。”
他順手把那袋糖還給了西裡斯,“我沒給出去,她在圖書館呢。”
天色漸暗,沒什麼心情看書的林月,查完阿爾貝多的記載就也離開了圖書館。此時,她騎着從掃帚棚裡拿的學校掃帚繞着黑湖漫無目的地飛着,這個速度雖然無法給她任何刺激幫她緩解雙重受傷的心靈,但正适合放空自己回憶剛才那種點燃意識的感覺。她面朝黑湖閉上眼睛,感受漸涼微濕的晚風,想再找到剛才在禮堂的那一絲仿佛靈光乍現的感覺,身後忽然傳來了破空聲,林月轉頭就看到了騎着光輪向這邊飛來的西裡斯,他一個漂亮地甩尾停在她斜前方不遠處,“不帶掃帚小姐,這個掃帚有什麼可飛的嗎?”
“十分感謝您的打擾和提醒,你怎麼不和波特形影不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