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害怕您，”哈利看向林月站在門口的背影，“我知道你是很好很好的人，不會是壞女巫的。”

“我以為我的頭發可能會引起你們不好的聯想，剛才達力看到我吓了一跳。”

“他的膽子一向和他的塊頭不那麼匹配，”哈利說着看向林醫生，希望對方忘記他也顫抖了一下的事實，“我知道電影裡都是假的，再說如果真的有壞女巫想做壞事，一定也會有像故事最後那樣的好女巫去制止他們的。”

“很聰明的總結，波特先生，人的善惡确實不是以能力或身份劃分。”

“我不是害怕，”哈利已平靜下來思路也越來越清晰，“不，我開始确實不想自己一個人回到德思禮家可能有老鼠的閣樓裡，但很快就沒那麼怕了。”

“我隻是，隻是想起了同樣出車禍的我爸爸媽媽，珍妮說最後把男孩變回來的善良女巫其實是變成天使的他媽媽……”

10歲的哈利試圖盡可能清晰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其實他還是害怕的，這種害怕克服了他對林醫生的畏懼，迫切地希望有一個人能跟他聊點什麼——渾然不知自己的話給在場的一人一狗怎樣的重擊。

“我的媽媽也會變成天使或者好女巫回來保護我嗎？”

西裡斯恨不得立即變成人摟住這個孩子，告訴他，“一定會的！你的爸爸媽媽是那麼的愛你。”

但現在唯一能開口的那個人說的是，“沒有那種事，波特先生。”

打碎一個孩子的幻想是一件過于殘忍的事，林月躲開哈利光芒驟然熄滅的雙眼，迎上一對譴責的灰眼睛。

“生與死是一個太過深奧的課題，你去問牧師或你的科學老師都會得到完全不同的答案。

但你是一個很勇敢的孩子，我是說，達力剛才在佩妮懷裡哭得像兩歲時。

無論是天使還是女巫都太飄渺了，唯一會一直保護你的是你自己。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寄希望于那些。”

“是嗎……”哈利其實也沒多失望，他本來也沒有相信那過于美好的幻想。

但他感受到了對方看似冷漠的話語下的善意，因此他仿佛受到了鼓勵，“可我真的希望能看一眼我的爸爸媽媽……死很可怕嗎？”

“……記得《彼得·潘》裡說過的嗎？死亡不過是另一場偉大的冒險。未來你總會像他們一樣奔赴那場冒險——在此之前盡你最大努力生活得足夠精彩。”

“人都會死嗎？每個人？”

“據我所知是這樣，我們國家曆史上總有皇帝想要找到方法長生不老，但都被騙得很慘。”

“人為什麼要死呢？”

“為了讓我們更珍惜活着的時候吧。

明天是包括我的國家在内一些國家的兒童節——專門屬于孩子的節日。

但它設立的原因，是二戰時納粹将一個村莊的88名兒童送進了集中營毒氣室。

人們總會因失去而銘記珍惜。”

“……謝謝您，林醫生。”

十歲的孩子很快從死亡的話題中脫離出來，和拉克玩了一下午的遊戲機後坐到了餐桌旁。

“要不要嘗嘗這個，這是粽子，前幾天一個節日的食物——也是為了紀念死亡。”

“謝謝……哦……”受寵若驚的哈利接過林月剝好的鮮肉蛋黃粽，咬了一口後露出了和西裡斯一模一樣的表情。

——你們英國人還分甜粽黨和鹹粽黨嗎？

最後英勇的狗教父為了不讓教子用痛苦面具吃完一整個鹹粽，自己赴死如歸般地一口叼走了哈利面前的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