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地上那些縫着珠串的手鞠球不同,這一隻相當樸素,沒有任何裝飾。制作的人大概是新手,這球的表面并不光滑圓潤,接線處凸起小小的疙瘩有些影響整體的美觀。
這樣一隻普通的球被膠帶固定在行李箱的内壁上,上面紮滿了針。
清水鏡終于松手,行李箱豎起的這側倒地,把内部的東西展示給了不知何時站到了地毯邊緣的夏油傑。
宿舍内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默。
五條悟認識這隻球,或者說,他認識和這隻球一摸一樣的手鞠球。
認識清水鏡的第一年,他收到了清水鏡親手做的聖誕禮物。一模一樣的圖案、一模一樣的配色。但大概是制作者終于在做手鞠球上有了長足的進步,他的那一隻比箱子裡的這一隻要精緻很多。
雖然嘴上有嫌棄過,但他其實很珍惜,那隻手鞠球現在還放在他的宿舍裡。
夏油傑顯然也認出了這隻球,他用腳掃開了地毯上散落的球體,走到了他們的身邊,“悟,這是你的那個嗎?”
五條悟抿唇,然後搖了搖頭。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清水鏡,但她保持着剛才的姿勢低頭回憶着什麼,好像根本沒有在聽他們說話。
像是終于想到了什麼,清水鏡拖過了另一隻箱子。
箱子裡的衣物亂糟糟的團在一起,像是包裹着什麼東西。在清水鏡的手碰到這些衣服之前,五條悟握住了她的手腕。
似乎有什麼味道在她打開箱子的那一刻開始逸了出來,五條悟攬過清水鏡,自己拆開了那一團衣物。
剝開襯衫和長裙,露出了裡面的銀色振袖。衣擺處被人為撕開了長長的一道口子,夏油傑率先認出了這是那天清水鏡和早川涼子打鬥時穿的那件。
随着剝下的衣物越多,那股難聞的味道就愈發濃烈,銀色的衣料上斑駁着一塊一塊深褐色的污漬,領口的花紋上附着一小塊淡黃色的斑點。
被裹在振袖内的東西摸起來很硬,圓滾滾的一團。
五條悟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他壓着清水鏡的肩膀把她的臉摁進了自己的懷中,徹底阻隔了她的視線。夏油傑默契地接過這團詭異的東西,拆開了最後一層遮擋。
無暇顧及外面的敲門聲,五條悟和夏油傑盯着那團最後拆出的東西,面色如出一轍的凝重。錯愕很快壓過了不适感,五條悟摟緊了清水鏡。
護在她後腦勺的手稍稍收緊了一些,五條悟錯開了目光,“傑,放下吧。”
敲門聲一直沒有被響應,家入硝子抱着一套嶄新的女式咒高制服站在門外。确定自己是聽到了五條悟的聲音後,她直接推開了門。
又在惡作劇什麼啊,真是的。
屋外的光線照進了因為到了下午光線已經有些昏暗的室内,家入硝子看清了夏油傑手裡正要放下的東西。
氣管好像被捏住了,喉嚨裡根本發不出聲音。胃部的惡心感很快升級成了嘔吐的欲望,家入硝子抱緊了懷裡的衣服,以最快的速度關上了門。
家入硝子幹嘔了兩下,閉眼不再看眼前的一切。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像是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一天,“說吧,你們誰幹的。”
原本緊張的氛圍因為家入硝子這句話反倒散了一些。
夏油傑低笑了一聲,“硝子就是這麼看我和悟的嗎?”
五條悟終于不再看那樣東西,但什麼都沒有說。
被五條悟摁在懷裡的清水鏡歎了一口氣,因為被迫把臉埋在五條悟的胸口,她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悟,放開我吧,沒事的。”
五條悟和夏油傑對視一眼,緩緩松開了摁着清水鏡後腦勺的手。
清水鏡從五條悟的懷裡撤出,停頓了一下後,轉頭看向了被夏油傑放回箱子裡的東西。
這是她近幾天最真實的情緒,沒有任何刻意和僞裝,清水鏡咬了咬下唇。訝異和少許驚恐交織在一起,幾乎要比得上方才她看到手鞠球時的情緒。
清水鏡的身子往後靠了一些,伸手去拽五條悟的衣擺,“悟,你,有認出來嗎?”
五條悟抓住了她的手,帶着安撫意味的撫摸了兩下她的脊背,默認了清水鏡的問題。
層層疊疊的衣物之上放着一顆被保鮮膜裹緊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