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眼神子不會有錯,他們的小少爺是會保護自己未婚妻的紳士,願長老很滿意。
他不滿意的地方是要讓清水鏡來改正就好了。
“悟,我們不是還要去看那位女仆小姐的房間嗎?”夏油傑插進了五條悟和願長老的對話之中,雖然非常禮貌地朝着願長老颔首示意,但是暗示他離開的意味非常明顯。
五條悟把沒說完的話咽了回去,轉頭去看被他和夏油傑擋得嚴嚴實實的清水鏡。
他剛剛好像察覺到了一絲不大明顯的咒力波動。
清水鏡對上他的視線,那種溫然無害的表情仍舊停留在她的臉上。她咬着下唇,朝他眨了兩下眼睛。
五條悟伸手拍了一下橋梁的欄杆,收回了視線。他拍的這一下,手上凝聚着不小的咒力,碎石撲朔朔地往下掉。
盡管如此,願長老仍舊是滿懷笑意地看着五條悟:“你這孩子,小心自己的手。”
五條悟沒說話,他帶着清水鏡和夏油傑與願長老擦肩而過。
告别願長老之後,三個人朝着女仆室的方向走去。剛走出一小截距離,身後突然傳來落水的聲音和吵吵嚷嚷人聲。
“願長老落水了!”
“快來人啊!橋斷了!”
願長老穿過人工湖時,他腳下的那一截橋突然塌了。
他們三個加快了腳步,遠離了人工湖。
五條悟率先笑了出來,笑聲在他的胸腔裡震蕩,他看着夏油傑和清水鏡在他們臉上讀到了同等的快樂。
并肩而行的夏油傑和清水鏡看了彼此一眼。這一眼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他們看着彼此,笑得更加大聲。
五條悟全神貫注地注視着清水鏡的臉,把手伸進了自己的制服口袋,那裡面裝着一枚戒指。
他上次匆匆趕回五條家的時候,買給清水鏡一枚藍寶石戒指。本來是想正式一點作為訂婚禮物送給她的,但是最後還是搞砸了。
不過其實他不止買了一枚戒指,既然是訂婚,那一定是對戒。和清水鏡那枚戒指相對的,是一枚鴿血石的戒指。
那枚戒指是如此的閃耀,鮮紅如血,在珠寶店的燈光下熠熠生輝。他毫不猶豫地買了下來,因為這讓他想到了清水鏡的眼睛。
就是現在這樣,帶着發自内心笑着的眼睛。
“鏡很有惡作劇的天分嘛。”夏油傑的手扶在清水鏡的肩頭,但隻是短暫地停留了一瞬間就迅速抽離。
清水鏡擡頭看了他一眼,笑意比方才更濃。她發出兩個音調不同的“嗯”表示否定:“跟天分沒有關系哦,大概是熟能生巧吧。”
熟能生巧?
雖然清水鏡确實很愛捉弄人,但這種動手的惡作劇方式似乎并不是她的偏好。
夏油傑下意識看向正在靠近清水鏡的五條悟,他很自然地從身後環住了清水鏡的脖子,親昵地蹭了蹭她的發頂:“鏡可是從小就得到了我的培養哦。”
果然,這是悟的偏好。
清水鏡的雙手抓着五條悟的手臂,輕輕地拍了一下他:“這樣脖子有點痛哦,悟。”
五條悟隻好松開了自己的手臂,他把身子壓得更低,将清水鏡的黑發撩到了另一側的肩頭,仔細地看了看她脖頸上的淤痕:“我就說應該先治療一下再回來的,可是鏡不肯聽呢。待會兒找人來看一看吧?”
清水鏡點頭應下。
自從進了五條家起,夏油傑就有一種強烈的不适感。這裡是五條悟和清水鏡共同的家,他們一起在這裡長大,盡管他們的關系并沒有那麼密不可分,但是從小一起生活的經曆也讓他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羁絆。
就像是剛才,悟隻是回頭看了一眼清水鏡就明白了她想做什麼,但是他卻反應了一段時間才去幫清水鏡轉移長老的注意力。
一些疑問湧上夏油傑的心頭。
清水鏡真的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不喜歡五條悟嗎?
五條悟對清水鏡的喜愛程度真的隻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深嗎?
那麼他們究竟是還沒有意識到,還是意識到了卻不願意承認呢?
“傑,你這家夥自己在後面想什麼啊?”五條悟像一隻後背靈一樣黏在清水鏡的身上,往前走出一小段距離後才轉頭看落下的夏油傑:“馬上要撞到樹上了哦!”
離附近的樹明明就還有一段距離,夏油傑有些失笑:“悟,有些言過其實了哦。”
在他們說話的過程中,清水鏡沒有回頭看過他一眼。
在他擡腳的時候,有人快速的跑過了他的身側。
家主派了人來喊五條悟過去見他,所以現在隻剩下清水鏡和夏油傑兩個人一起去小森青和住過的房間。
女仆們都睡在一個院子裡,隻有地位特殊的女仆才有自己的房間。比如說某位大人的近侍,或者女仆長。
小森青和顯然都不符合,但是她卻有自己的房間。
正是死去的女仆長的那間。
小森青和是在女仆長死之後才搬進來的,毫無疑問,這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事。清水鏡離開五條家之後她的處境比以前更加艱難,據說這間屋子鬧鬼,所以小森青和才被要求搬到這裡來住。
清水鏡站在緊閉的房門前擰了兩下門把手,但是門沒開。随行的女仆長顧左右而言他,說鑰匙早就丢了。
鑰匙丢了沒有重新配,也沒有找人換鎖?
清水鏡沒有松開門把手,她垂着頭像是在想什麼其他的事,不置可否。
但是夏油傑卻眼尖的發現門縫下面的角落裡凸出一點黃色的尖尖。
他蹲下身,捏着那點尖尖從門縫裡抽出一張符紙來。
“清水小姐,這,這屋子真的鬧鬼!”剛上任的女仆長是個年歲不算太大的女人,仿佛真的很怕這間屋子,她說起話來有些支支吾吾,“這屋子裡每天晚上都有奇怪的聲音,而且小森她在這裡住了不到半個月就在屋子裡吊死了。”
一直保持安靜的清水鏡打斷了她的話,她轉頭,走廊裡的光線很暗,幽紅的雙瞳讓她看起來像一個豔麗的女鬼:“你是說,小森是自殺的?”
像是終于找到一個出口,女仆長連忙點頭:“對對,我們發現的時候,她就已經咽氣了。就挂在屋子的正中央,這些驅邪的符也不是我們弄的,是小森活着的時候搞來的。”
清水鏡松開了門把手,“好了,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女仆長松下一口氣,逃跑一般快速離開了現場。
确定她離開之後,清水鏡指着門仰頭看向夏油傑:“撞開。”
她的語氣非常居高臨下,就像是命令獵犬把剛打死的兔子叼回來。夏油傑有些失笑,他看了一眼清水鏡,乖乖地開始撞門。
撞了兩下,門就開了。
他們站在門口,清楚地看到了屋内的景象。
房門正對的這面牆上挂滿了面具,制作的人沒有留出眼睛的位置,而是将他們都用紅紙堵住了。
盡管制作的人技術似乎并不純熟,但夏油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牆上這些一模一樣的面具上畫的全都是相同的張臉。
屬于清水鏡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