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不明的一排字母詞彙,而魔鏡上的文字向來是反着讀的——如果這是魔鏡的話。
“I show not your face but your hearts desire.”
我所顯示的不是你的面容,而是你内心的渴望。
菲奧娜想,這肯定是一面魔鏡,否則怎麼會讓人明知可能有危險,還心甘情願地想要照一照。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鏡子面前。
鏡中的黑發女孩神色緊張,和照鏡子的人對視,越走越近。
站定,菲奧娜眨眨眼,鏡中的人依舊是她自己,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鏡框上的那行字。
假的?
确定自己沒有看錯,菲奧娜的目光落回鏡面上,視線瞬間定住,連後背都繃起來。
“你是誰?”菲奧娜擡起手指輕輕觸碰鏡面,喃喃道。
鏡子早就不見菲奧娜的面容,變成一個金發女人,和菲奧娜在樣貌上并不多像,最像的便是眼睛。她好像聽見照鏡人的問話,朝照鏡人歪頭,彎眸淺笑。
菲奧娜跟着輕笑。
如果和弗洛溫的眼睛對視會有一瞬間的恍惚,那和這張笑臉對上,隻留下在照鏡子的即視感。
怪不得大馬爾福先生那麼快認出她的身份,是真的很像啊。
女人合上手裡的書,慢悠悠站起來,往旁邊走動幾步,鏡中又多了一個人。
是一個幾歲大的孩子,粉嘟嘟的臉頰,留到肩膀的頭發,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衣裝,稚嫩精緻的臉龐努力闆出嚴肅高傲的模樣,像個小大人,反倒顯得可愛。
熟悉的白發,熟悉的灰瞳,熟悉但強撐的高傲模樣,唯一不太熟悉的是他被女人強行揉腦袋時,臉上的無奈和妥協。
如果這面鏡子是照出内心的渴望……那這些畫面算什麼?
菲奧娜哭笑不得。
她确實很想知道麗娜是誰,可是,這……為什麼會有馬爾福先生小時候的樣子?
就算、就算她真的有了些不該有的心思,怎麼想也該是成年的形象吧?
似乎有人在鏡框外的地方呼喚女人的名字,女人揉搓孩子的動作停住,垂眸蓋住眼底的複雜,輕輕歎氣。她回頭望去,那裡還有一個人——
“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半夜在城堡裡面探險,驚險又刺激,感覺自己像個冒險家。”
菲奧娜吓了一跳,按住鏡面猛地回頭。
和藹的老人穿着他閃亮的星星長袍,坐在菲奧娜身後的台階上,見女孩驚吓的表情,樂呵呵地招手,“晚上好,菲奧娜。”
菲奧娜抿起唇角,給自己順了順氣。
“看來吓到你了,這可不是我的本意。”鄧布利多拍拍旁邊的位置,“一起坐嗎?”
按理來說,被校長發現宵禁夜遊應該比被管理員發現還要嚴重,但菲奧娜現在反倒不怎麼擔心了。
“您打算扣多少分,我想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呵呵,不用擔心這個,我隻是想和你聊聊天罷了,你知道的,年紀大了,就會變成年輕人口中的……啊,啰啰嗦嗦的老蜜蜂。”鄧布利多俏皮地眨眼。
看來斯萊特林們給鄧布利多起的外号,鄧布利多本人知道得一清二楚嘛。
菲奧娜走到鄧布利多旁邊坐好,“您想聊些什麼?或許我的答案會很無趣。”
鄧布利多平靜而溫和:“怎麼會無趣?你肯定已經明白這面鏡子的用途,每個人站在它的面前看見的都不一樣,每個人都是獨特有趣的。”
“您經常說這種話哄孩子嗎?”
“哦,這可壞了,被發現了。”
菲奧娜被逗笑了,“那您會在裡面看見什麼呢?”
鄧布利多安靜一瞬,随即輕快地說:“讓我們交換秘密吧,怎麼樣?”
菲奧娜低頭看着亮堂的地面,月光沒能透過她的手指,留下大塊陰影,像是被捂住眼睛的人,知道真相就在附近,卻不知道怎麼逃開籠罩的謎團。
“那……交換秘密之前,我可以詢問您一個問題嗎?”
“當然。”
“您知道我的父親是誰,對嗎?”菲奧娜擡眸。
鄧布利多好像知道她想問什麼,聽見之後依舊平和,直視菲奧娜的眼眸:“我有所猜測,你想聽嗎?”
菲奧娜笑了笑,“……不用了。”
“嗯?”鄧布利多笑着問:“為什麼?”
“您打算告訴我的話,早就說了吧。”
鄧布利多的神情有些恍惚,三角鏡片後的眼眸閃過銳利的精光,轉瞬又笑道:“我在鏡子裡面看見,我在聖誕那天收到了滿滿當當的羊毛襪。”
菲奧娜面不改色,順着轉移話題,“我看見了一個沒見過的女人和某位先生的童年。”
她歪歪腦袋,注視面前的老人:“不用我說,您也知道是誰,對嗎?”
“你高估我了,孩子,我隻是一個神神叨叨的老頭子,并不是無所不知的。”
菲奧娜不聽他忽悠,繼續說:“那個女人,有着燦爛的金發,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笑起來和我一模一樣……當時您就知道卡瑞娜不是我媽媽了。”
秋夜的風穿過窗戶,卷進房間,打破突然到來的沉默。
鄧布利多伸手,輕輕放在菲奧娜的頭頂,“我很抱歉,孩子。”
“您不用感到抱歉,這不是您的義務。”
那個時候,就算鄧布利多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她,她恐怕也不會相信。
“大馬爾福先生說我和母親很像,您覺得呢?”
“阿布拉克薩斯是這麼說的嗎?”鄧布利多的藍眼睛深沉如海,仿佛知道所有事情,也能看穿所有,眸光微微閃動,他呵呵笑道:“我倒是覺得你們不像。”
“我也覺得,明明隻有眼睛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