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奧娜見到溫妮的爸爸時,已經在麥克米蘭家住了好幾天。
那天,麥克米蘭夫人受邀前去參加茶會,留下溫妮和菲奧娜看家,由家養小精靈進行投喂。
夫人沒有特意安排餐點,小精靈便找到兩位在家的小姐,詢問她們中午有沒有想吃的東西。
溫妮問:“菲奧娜?你想吃什麼?”
“豬排和康沃爾餡餅,可以嗎?”菲奧娜問道,剛到麥克米蘭家吃的第一頓就是這兩樣,味道還不錯。
“當然可以!”小精靈歡快地說。
溫妮緊跟着點了份一樣的菜式,小精靈一一應下,立刻為兩位小姐準備可口的午餐。
溫妮正打算問菲奧娜這段時間想做點什麼,身後傳來大門開啟又關閉的響聲,菲奧娜肩膀上的蒲絨絨瞬間炸毛,嗖得跳進後頸領口,試圖用長發蓋住身體。
進屋的人很快走到她們身後,說話聲像砂紙摩擦般刺耳:“溫妮,我不記得我允許過你帶這種肮髒的泥巴種回家!”
溫妮原本紅潤的臉色刷地一片慘白,僵硬轉身,“……父親,您回來了……”
菲奧娜眯了眯眼,跟着回頭。
莫裡森·麥克米蘭的模樣并不醜陋,溫妮的樣貌有五分遺傳自父親,年輕的時候,他肯定是個樣貌清秀的少年。
但歲月侵蝕了他的臉龐,刻薄重塑了他的氣魄,和溫妮一樣的眼睛隻餘下渾濁的惡意,臉頰泛着光,是使用美容魔藥的效果。眼尾的皺紋堆積,像是嘲笑他不自量力的挽救。
他傲慢地俯視菲奧娜,眼中的嫌惡如有實質,好像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女兒的好友,而是一團從糞坑挖出來的大便。
菲奧娜對他的眼神很熟悉,斯萊特林學院内,極端的純血主義分子便是用這樣的眼神,冒犯所有非純血以及“純血叛徒”。
“把她趕出去,還需要我教你怎麼做嗎?”他看上去好像要把女兒生吞活剝一般。
“她不是麻瓜血統。”溫妮瑟縮脖子,又激動地解釋:“她、她也是斯萊特林學院的!而且——”
莫裡森不聽溫妮的辯解,純血巫師家族的孩子怎麼可能會穿麻瓜服飾,哪怕是混血兒,隻要在魔法界長大,就不會穿成這樣。
這個沒用的、一天到晚隻知道讓他顔面掃地的廢物!
高大的身影籠罩住溫妮,莫裡森右肩微沉,手肘彎曲擡起,手指虛握成拳,仿佛下一秒就要裹挾着風聲砸落。
菲奧娜瞳孔猛縮,這個人,居然打算在這裡、在外人面前直接毆打女兒?!
溫妮下意識閉眼,拳風沒有落下來,她被人拉住手腕,護在身後。
溫妮睜開眼睛,沙包般的拳頭就停在身前那人的眼前,隔了不過一指的距離,被人及時攔住才沒有落下。她披肩的長發因動作飄起幾縷,拂過溫妮的眼睛,輕飄飄落回肩側。
蒲絨絨奶黃的絨毛混雜在黑亮的發絲之間,明暗色調對比過于強烈,一時間,溫妮甚至忽視了攔住莫裡森的伊恩。
“她是我邀請來家裡做客的朋友,莫裡森伯父。”伊恩語調溫和,态度卻很是強硬,“辛苦您剛才代為招待。”
莫裡森握緊的拳頭驟松,擠出略顯僵硬的笑容,“原來是朋友啊,我還以為是些不知禮數的下等人,沒有收到邀請就擅自闖入别人家裡。”
他朝菲奧娜亮出一口白牙,表情陰森可怖:“小女孩,下次出門做客,穿件體面的衣服怎麼樣?”
說完,莫裡森掙開伊恩的鉗制,怒視溫妮:“你,跟我來。”
菲奧娜想要阻止,被伊恩攔住,隻能看着父女倆離開。
“放心,我們在家的時候,他會收斂的。”伊恩說。
菲奧娜深吸一口氣,扶着額角,用力揉了揉:“是我的錯。”
她喜歡寬松麻瓜服飾的自在,攜帶的換洗衣物隻有一套巫師長袍,以備不時之需。麥克米蘭家的其他人都不在意她的穿着,于是菲奧娜也沒有特别在意這個問題。
阿布拉克薩斯送給她的長袍根本穿不完,随便拿出一件,都可以輕松應付莫裡森。
“和你無關,剛剛吓到你了,抱歉。”伊恩歎氣,猶豫着詢問:“需要我通知弗洛溫過來嗎?”
菲奧娜垂眸:“麻煩您了。”
伊恩找紙筆準備寫信,沒有發現,身後的菲奧娜回頭看了一眼溫妮和莫裡森離開的方向,輕輕勾唇。
“我可以也寄一封信嗎?”菲奧娜問。
伊恩分了一份紙筆給菲奧娜,順口問道:“打算寄往哪裡?”
“給紮比尼小姐回信。”菲奧娜很快寫好信,看了一眼伊恩,輕聲說:“抱歉,麥克米蘭先生。”
“什麼?”伊恩正在給貓頭鷹綁信,沒有聽清,回頭追問。
“沒什麼,我說,謝謝您。”
*
莫裡森在房内轉圈,煩躁至極,顧忌伊恩在家,隻能揮落桌面上的魔藥瓶,在溫妮的腳邊的炸開,碎片四濺。
“那個泥巴種是誰?”
溫妮在角落縮成一團,想要反駁,嘴唇蠕動間又咽下去,帶着哭腔,怯懦地說:“是、是我的舍友——嘶!”
莫裡森揪起溫妮的頭發,面目猙獰:“我問的是,她是誰!”
“蘭、蘭斯,她是弗洛溫·蘭斯的妹妹……表妹。”
莫裡森眯了眯眼,蘭斯家有兩姐妹,妹妹不知所蹤,也不見蘭斯家派人去尋找,原來是跑去麻瓜界生了個混血。
蘭斯家把消息捂那麼嚴實,看來也知道丢臉。
這個消息還算有點用,莫裡森不再計較家裡有個“髒東西”,他甩開溫妮,看她順着軌迹撞到牆壁上,冷聲問:“有沒有和紮比尼家的小姐維持好關系?”
“有的,她今年也送了我生日禮物,您要看看嗎?”
溫妮從地上爬起,一邊整理狼狽的形象,一邊快步趕去卧室,回來的時候,她帶着一杯水和紮比尼送的禮物盒子——還沒有拆開。
莫裡森将水一飲而盡,直接拆了女兒的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