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剛蒙蒙亮,夜的餘晖還未完全褪去,工藤新一就在一種可怕的壓迫感下被迫驚醒。
昨晚的疲累還沒消除,工藤新一摸出手機定睛一看,才六點出頭。而他昨晚估計兩三點才睡下,換句話說,他不過将将睡了三四個小時而已。
“我、”直覺讓工藤新一頂着擘内核善的目光咽下了抱怨的話語,識相地說,“我當然知道,好吧天已經亮了……别别别催,我怎麼可能說話不算話,肯定會帶你去找醫生!”
東翻西找找出母親收起的自己小時候的衣服,旁邊擘内一直虎視眈眈像個苛刻的監工,工藤新一本想就這樣準備出門,忽然瞥見等身鏡中自己的面容,同兒時幾乎一模一樣。
他又猶豫了一刹,最終拿出了父親以前的眼鏡戴上,如此便不是那般相像了。
擘内催促着他離開,顧不得更多思慮,工藤新一哀歎着走出自己的家門,又瞅見昨晚被暴力破壞的院門門鎖,更是一言難盡。
小狗拆家……羅曼醫生平時一定非常辛苦吧。
工藤新一這般同情地想着,他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睡眼惺忪向着學校的方向走去。
如此早的時辰,路上根本沒有其他行人,隻有他和灰色的小狗行走在街道上。所以當工藤新一見到眼前這個從一家原本緊閉着門房的便利店開門走出的、把自己從上到下裹得嚴嚴實實的男子時,很難不産生一些糟糕的聯想。
尤其當這人見到他一個小孩帶條狗,第一反應是拔腿就跑時,某種猜測的可能性更是達到巅峰。
“站住,你為什麼要跑!”
不假思索地,工藤新一這個時候完全忘記自己變小的身體和最初的目的,服從身體的偵探本能,直接追了上去,讓擘内對這猝不及防的事情發展完全茫然。
“汪汪!”人類,說好了帶祂去找王的呢!果然是不守信用的狡猾的人類!不準跑!
由此,街上就形成了一成年男子被一六七歲小孩追着逃竄,而小孩身後則跟着一個從背影就可以看出氣急敗壞的小狗的奇景,可惜無人有幸觀看這一幕。
“站住,不準跑!”
工藤新一邊追邊嘗試用語言喝止那個疑似小偷的男人,他很快就感受到了體力的極速消耗,不由在心中怒罵這副不争氣的小孩身軀。
無獨有偶,工藤新一所不知的是,前方使勁逃跑的男人,也對自己如今這“嬌弱”的身體感到絕望。
居然連個小孩都甩不掉,如果被他們知道怕不是得被笑話一輩子。
被追的家夥、真正名字叫做松田陣平的男人,苦中作樂地想到,不,他事實上已經死過一回了,應該是被笑話兩輩子才對。
時隔三年,米花町的街道布局還沒有較大的變化,這也給了松田陣平一個可趁之機,他很快想出了一個絕妙的甩人方法。
他直接拐進了前方一個小巷,工藤新一當即毫不猶豫急刹跟上。可随着一個又一個拐角和路口的通過,巷道越來越狹小陰暗,而工藤新一也最終被堵在了一面高牆之前。
可惡,跟丢了嗎!
工藤新一懊惱地想,他踢了踢旁邊的一個小石子,插着兜沉着臉想了一會,似乎終于接受了事實,轉身走了。
走了嗎?
凝神傾聽着外面的聲響,确實聽到腳步聲在遠去的松田陣平松了口氣,即将踏出藏身之地時,卻聽到某個存在冷笑着說:
“連一個小孩都能把你騙過,實在愚蠢至極。”
松田陣平連忙撤回一隻腳,陰陽怪氣道:“是啊,真是委屈您和我這個蠢人待在一起了啊。哎呀呀,您既然這麼看不慣我,怎麼還不踹了我找下家呢,尊敬的惡魔大人?”
祂不說話了,憋着一肚子的怒氣,猶如爆發前的火山,心裡有熔岩翻滾。
或許是這個惡魔口中那個契約的關系,松田陣平能隐隐察覺到這個惡魔内心湧動着的暴虐殺意,但他并不害怕。
複活已有一段時日,他早就慢慢摸清了這個惡魔的能力界限。祂太過傲慢,壓根不在意他言語間的試探,不過也正是這輕視之心,讓他能夠反過來利用已有信息挾制住祂。
總而言之,這個惡魔根本不像祂所說的那樣強大,至少目前不行。祂沒辦法離開他,也沒辦法顯現實體,甚至某種意義上還需要倚靠他。
但這并不意味着松田陣平就高枕無憂。一種仿佛來自更高級的意識告訴他,他确實和這個不知名的惡魔訂立了契約,因此複活于世。而遵循等價交換的原則,他也必須踐行自己的約定。
不是,他到底什麼時候和這個惡魔簽訂了什麼契約?怎麼他本人都不知道?難道真有死後的世界?!
松田陣平懷疑人生中,二十幾年的世界觀就此打碎重塑。
複活既然成立,那麼靈魂當然存在,真有死後的世界也不足為奇。至于全部忘了可能是什麼生者和死者的規定,松田陣平不會讓這些想不通的事情糾纏自己,索性全都不管直面未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