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在什麼時候，波爾多不清楚九裡凜生的想法，無法真正看清他的内心。

他堅信着人為欲而作，所作必為所求。但同九裡凜生認識這麼久以來，他的訴求波爾多從始至終隻聽見過一句。

“你曾經說過，組織外面的世界有很多我沒見過的東西。對吧？”

那間密不透風的休息室裡，穿着藍色襯衣的青年坐在他的床上，對着自己說：“你講得很有趣，搞得我也想親眼看看了。”

波爾多沉默幾秒：“我不是拍照給你看過了嗎？”

青年胸前的“001”分外紮眼，他淡笑：“那不一樣。”

“……”

波爾多想說其實外面的世界也很無聊，白雲壓在頭頂，鳥叫吵得人頭疼。

他想說你不要出去，一旦你對世間萬物的好奇心被人發現，那些陌生又不舒服的目光，會黏在你的身上，你避無可避。

可他想說的都沒能說出來。

001見波爾多沒說話，有些失望地轉過頭，去看門旁的花盆。

波爾多盯着他左耳的銀環片刻，忽然道：“你出去後打算做什麼？”

001暢想過很多次這件事，但最後還是把那些計劃都抛到腦後，道：“嗯……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波爾多被他逗笑了。

有了鋪墊，波爾多終于能把真正想問的問了出來。他看着001：“那你會忘了我嗎？”

當你發現世界如你所想象般的繁華美好，你會喜新厭舊，忘了我嗎？

001睜大眼睛：“怎麼會？你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

不是唯一。

但這個答案已經足夠好了。

波爾多壓下心中的不平衡，朝他道：“其實你跟BOSS說一聲，他就會讓你出去了。”

“真的嗎？”001比剛才還要驚訝，“可是他對我的關注度已經到了惡心的地步了。”

“是真的，兔子被逼急了還會咬人，他也不敢把你逼得太緊。”波爾多的金眸中倒映着青年的影子：“不過你不能直接去找他，要等一周才可以，記住了嗎？”

001笑道：“我記住了。不過你說的兔子長什麼樣子啊？”

波爾多：“是一隻毛茸茸的小動物。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帶你去看。”

BOSS當然不可能會輕易放001走。

波爾多略微低頭，面前的鐵骷髅聽完他的話後冷笑：“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答應你的請求？”

啧，真是麻煩。

這該死老不死總是這幅高高在上的态度，波爾多懶得和他扯太多：“你想要什麼？”

BOSS已經習慣他對自己出言不遜，但仍然不爽：“你身上沒什麼值得我索取的。非要說的話，倒是有個東西能讓我滿意。”

波爾多直視他：“你直說。”

鐵骷髅指了指自己的空無一物的眼眶：“你的眼睛。”

“……”

“如果你願意把它獻出來，我可以答應你讓001出去見見世面。”BOSS道：“當然，以防他會對我更加生氣，我會讓他們給你找雙一模一樣的。”

很久以前波爾多就跟001說過，BOSS就跟到處随地大小便的人一樣，明明找得到廁所，卻偏偏要沒公德心地在外面解決。

你路過如果踩到了掉落物能被惡心一周，如果沒踩到那味道也能惡心你一整天。

簡直就是惡心的代表詞。

001聽得一知半解，但波爾多不希望001會遇到這個境況。

他被BOSS盯上就已經夠可憐了。

想到這，波爾多忽然覺得用一雙眼睛換001的自由，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

于是他點了頭：“一言為定。”

-

001不知道波爾多做了什麼。

他耐心等到一周後，向BOSS提出了想要出去看看的請求，BOSS竟真的答應了他，還說會給他準備好需要的東西。

001非常開心，想給波爾多發郵件說明這個好消息，也想讓他陪自己一起出去。

然而BOSS看出他的意圖後，打斷了他的動作：“波爾多有任務要做，現在不在組織。暫時也沒法回來。”

001抿唇：“他沒有跟我提過。”

BOSS笑道：“有什麼關系？反正你就要走了，他在不在組織裡都無所謂了。”

鐵骷髅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雙眼珠，瘆人得很。001隻飛快地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他沒有再回話，而是繼續給波爾多發郵件。

好不容易才有了機會，波爾多肯定會答應和他一起出去的。

波爾多的回複來得很快，001趕緊去看。

隻一眼，他就愣在原地。

【恭喜。——阿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