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青大院度過難忘的一夜後,喬知行第二天就馬不停蹄地找村裡的工匠打了一張床。
其他三個知青雖然沒有這貨這麼豪橫,卻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四人合計了一下,請大隊長将破敗的門窗補好。又去村子裡找老鄉換了點必需品,日子終于好過了一些。還不待他們喘口氣,第三天一早大隊長便帶他們去上工。
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想的,反正喬知行一臉生無可戀。
“别說我不照顧新來的同志,”大隊長闆着一張臉,看地裡瞅了兩眼,“栓子,帶四個哥哥去拔草。”
栓子不大,也就七八歲的模樣。
雖瘦小了些,卻生了一雙如黑葡萄般黑亮的眼,看着就機靈。
“我不,”栓子打量了四人一眼,嫌棄地道:“我幹完自己的活還得回家喂豬,這幾個看着笨手笨腳,耽誤我時間咋辦?”
萬萬沒想到,竟有被小破孩嫌棄的一天。
喬知行:“……”
嘿~
他這暴脾氣!
大隊長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讓栓子走了。
“既然這樣,你們就負責這一塊地,”大隊長走了幾步,指了指一塊三分大小的田地,“把裡面的草鋤了才有工分。”
工分?
四個人一聽都精神起來。
大隊長親自上手教導,見這四至少能分出菜苗與草的區别,這才滿意離去。
南方可不是宛城,這邊的地一年四季都會長草。一個沒處理,草都能長人頭高,分給他們的就是一塊油菜地。這玩意兒能從十月份長到來年三月。
結的籽用來榨油,剩下的渣還能用來喂魚。
全身都是寶!
隻是……喬知行剛開始還覺得好玩。
半月前才翻過地,土地松軟,拔草時不要太輕松,可久了之後,他便感覺手已不是自己的手了。指甲縫裡全是泥,皮有些地方還染上了綠色的草汁。
食指側上方還有被磨出來的血泡,稍微碰一下就疼。
喬知行心酸。
他為什麼想不開跑去下鄉?
不就娶小黑熊精嗎,别說她醜,就算她是母老虎能吃人,他現在也能眼不眨地娶了。
還有,喬二虎同志為什麼這麼能忍。
為什麼還不追過來揍他?
為什麼!
其他三人可不像喬知行這麼嬌生慣養,在家時也是幹活的一把好手,早就将他一個人甩在最後。
喬知行:“……”
難受,但哭不出來。
他看看自己,再看看其他三人,咬咬牙換成了左手……
大隊長中途悄悄過來,看着四人埋頭苦幹的模樣,滿意地點頭。待看到喬知行時,眉頭皺得死緊。
一身細皮嫩肉,比娘們還娘們,一看就是從小嬌慣着養大的。
不像話!
大隊長朝不遠處的人群裡招招手,“杏兒,叔有事找你。”
轉頭又将喬知行叫了過來。
徐杏是個漂亮姑娘,就是跟他哥一樣,臉上沒啥表情。她身量比一般的女同志要高,但身型纖瘦,就是膚色有些黑。
“杏兒,他今天就當你的搭檔,”大隊長擺擺手,“多教教他。”
徐杏打量了他一眼。
眼中并無好奇,也無普通女同志看他時的欣賞。
“跟我來吧。”
喬知行看了眼大隊長,隻好跟着這個叫杏兒的女同志走了。待到了之後,他才知道是挑水。
兩人為一組,一個挑一個負責澆,再互相轉換。徐杏常搭檔的人請了假,大隊長這才讓喬知行頂上。河的位置雖然離這裡有點遠,卻為了方便在不遠處挖了個池子。
隻要不讓他拔草就行,挑水就挑水呗~
他又不是沒挑過!
兩人配合得不錯,喬知行雖然廢了點,可到底是個男人又有一身力氣,讓他幹得像模像樣。徐杏是真的不愛說話,喬知行想跟她套套近乎,人家壓根不帶搭理。
高冷得很。
換徐杏去挑水時,喬知行死活不同意。
“那麼重的活,怎麼能讓女同志幹,”他拍拍自己的胸膛,咧開嘴笑得跟隔壁二傻子似的,“我來就好,讓我來。”
徐杏隻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強硬地接過他手裡的擔子,“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喬知行:“……”
這女同志咋不知道好歹呢?
待徐杏挑水回來,他這才終于明白對方的意思……卻見徐杏肩上挑着水,一手還拎着一個裝滿水的桶。她像是感覺不到重量,步子平穩,哪怕走的是田間小路也沒有水蕩出來。
喬知行:“……”
咽了咽口水。
他吃驚地打量徐杏的胳膊。
細細弱弱,仿佛一掰就拆。但事實上,以她的力氣絕對可以将喬知行摁地上摩擦,他還反抗不了。
老天爺……原以為是嬌弱的女同志,竟沒想到是女壯士。
失敬!
*
這兩天,葉知晴除了吃飯皆縮進房間中,就怕吳春花又逮着她問結婚的事。
她哪兒知道,她又不是喬川南肚子裡的蛔蟲。
都怪那天!
找什麼借口不好,偏偏找這麼個。得虧這兩天風雪交加,壓根讓人出不了門,隻怕吳春花早讓她去找喬川南了。這日,連續兩日的大雪終于停了。
葉知晴吃完飯,正想趕緊閃人,便被叫住。
“知晴,”她像是要上斷台頭般,吳春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這孩子最近是怎麼了,吃得這麼少?”
葉知晴松了一口氣。
“整天呆在家裡什麼事也沒幹,胃口當然小。”
哪怕啥事不幹,依舊超能吃的葉老二:“……”
嚴重懷疑葉老大是在陰陽她!
吳春花正想再交待葉知晴幾句,便聽到屋外突然傳來一句,“……給你沾沾喜氣。”
好像生怕别人聽不見,聲音大得她在屋裡都能聽到。
吳春花翻了一個大白眼。
又是王老師那笑面虎。
喜糖都發三天了,還沒發完,弄得吳春花都想出門問問她兒子到底幾婚了。
真煩!
“是王老師吧,”葉老二也撇撇嘴,嫌棄地道:“她兒子‘嫁’的是機械廠副廠長的閨女,可神氣了。本來一天到晚拿鼻孔看人,現在這麼大的喜事怕是連腚兒都要翹上天了。”
葉老二從小就不喜歡這個王老師。
覺得自己當個老師就是文化人,瞧不上這瞧不上那兒。也不撒尿照照自己是什麼玩意兒。
“大姑娘家家,腚也是你能說的?”吳春花不輕不重地拍了她一下,轉臉又問:“不是,你咋知道她兒子娶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