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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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虯要見藥鋪管事!
這個決定做下沒多久,薛母就收到了消息。她扶着額頭犯愁:“要清算便清算罷,怎麼先從藥鋪下手?那裡頭都是老人,多少有情分在……”
說着就要使人去請薛虯來。
寶钗連忙給攔了,柔聲道:“哥哥不是莽撞的人,這麼做必定有考量,媽既然決心将外頭的事交給哥哥,何苦再多費心思?若傷了您與哥哥之間的情分反倒不值了。”
薛母:“可若咱們太無情,豈不是傷了老人們的心!”
寶钗眉宇間便顯出幾分冷淡:“這原怪不得哥哥,哥哥回來已有幾日了,又特意選在三日後相見,若藥鋪的人還念着情分,趁這些時日把虧空補上,想必哥哥也不會深究。若他們不肯,那便是欺負哥哥年輕,不念與咱們家的情分在先了。”
薛母沉默不語。
薛寶钗輕柔地給她按額頭:“前些日子媽還說哥哥命格破了是好事,要去白雲觀小住幾日祈福還願。我瞧着這幾日天兒好,不若我陪着媽去吧,倘過幾日落了雪,今年便不成行了。”
白雲觀是位于金陵西邊的一座女觀,這便是要讓薛母避開了,免得老人求上門,叫她左右為難。
薛母猶豫片刻,到底點頭應了。
她們動作極快,派人去白雲觀提前打點,又知會薛虯一聲,收拾好東西,次日一早便出發了。
而藥鋪裡得到消息的管事們也炸開了鍋。
部分皇商可以插手一些壟斷生意,諸如銅鐵、鹽業、茶馬、絲綢、皮草、鑄銀、人參等,薛家先祖受當時的皇帝看重,做着一點人參生意,因着競争小,生意十分不錯。後來順勢開起藥鋪,數十年過去,生意已經極大,全國各地都有分鋪。
因着人參生意關乎朝廷,且藥材之事涉及人命,茲事體大,薛家在藥鋪的管理上一向用心,用人也格外謹慎。
如今藥鋪的管事大都是薛父考察過的,不是人品可靠,便是忠心可嘉,許多還是薛父的心腹,有一起長大的夥伴、有共同患過難的好友、有些人甚至連性命都是薛父救的。
當日他們賭咒發誓,為薛父肝腦塗地,絕不背棄。可也是他們中的某些人,在薛父離世後不到一年,便被龐大的利益撬動心思,欺負薛父留下的遺孀幼子,趴在薛家身上吃肉吸血了。
知道薛虯要見他們,有些人心中慌亂。
這些日子他們冷眼瞧着薛虯對馮淵一事的處置,顯見不是薛蟠那樣的纨绔子,不知召見他們是為了什麼。
有些人心虛、膽子小,就想着将虧空歸還一部分,将賬面平一平,好歹别那麼難看,萬一查問起來也有話可說。
可也有人不以為意,一個五十多歲,雙鬓已經斑白的男人聽到通知,隻是淡淡一笑。
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罷了,能有多少見識?若沒有切實的證據,即便他是薛家家主,也不能處置他們這些老人。便是找到了證據,法不責衆,薛虯還能将他們這些人都打發了不成?
那他這藥鋪生意也别想好好做了!
此人名叫董維,乃其中一家藥鋪的掌櫃,他原跟着薛家祖父做事,後來又受薛父重用,稱一句元老也不過分。薛父在時對他頗為敬重,一應待遇也給得極高,可薛父走後,他也是吃相最難看的。
薛虯看着手裡的證據,這是賬本和一些人的證詞,足以證明董維的确在藥鋪的經營中做了手腳。旁人隻是在賬目上做文章,私吞一些貴重藥材,雖然侵吞主家利益,卻損不了藥鋪根基。
可董維卻膽大包天,以次等藥材代替鋪子裡的上好藥材,将其中差價納入自己的荷包。
次等藥材并非不能用,事實上外頭很多藥鋪用的便是次等藥材,然而薛家一向以藥材質量上佳著稱,價格也比同行略貴一些,董維這麼做,無疑是在摧毀薛家的聲譽!
他害的不止他手下那一家藥鋪,整個金陵、乃至更多地方的藥鋪生意都會受到影響!
薛虯捏緊了手裡的紙,他得想想,該怎麼處理這個董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