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有錯嗎?寶钗不敢評判。
“哈哈哈!”女人忽然大笑起來。
寶钗一驚,瞥向她,女人樂不可支:“妹妹不會信了吧?那都是上古時候的事了,誰能知道得那麼清楚,這些不過是後人編排的故事。”
寶钗眉頭擡起,又輕輕落下,連番被戲耍,終于忍無可忍瞪了她一眼。
“咚咚咚!”
密集的鼓聲一波波傳來,拉車的馬兒受驚,踏着蹄子嘶鳴起來,寶钗沒坐穩,一下子歪進女人懷裡。
“哎呦~,妹妹怎麼還投懷送抱?”
寶钗羞憤不已,顧不得其他,連忙抓住窗沿爬起來要下車,女人一把抓住她,“妹妹别走啊。”
随後不顧她的掙紮,指着外邊道:“快看!”
“姑娘看。”山頭上,白鶴搭着黛玉的肩帶着她一起落在樹梢,指着遠處的天空道。
山腳下鼓聲震蕩,驚飛無數飛禽走獸。高高的祭台上,又一張祭稿被焚燒殆盡,道錄司的道士們兢兢業業念着禱告詞,祈禱着雨快點降下來。
當今聲勢浩大的求雨,若不成功,不僅他身為皇帝的威望會大打折扣,他們也會被震怒的陛下問罪。
空中,似乎被鼓聲震動,搖搖欲墜的粘稠綠色顫抖起來。
“叽——”
伴随着激昂的鼓點,一聲長鳴下,所有石燕列開陣勢,直撲凝結的綠色水滴。
“啵~”
綠色水滴牢牢黏着昏黃天幕上的細絲拉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下,即将沒入土中。
祭壇上,張道士舞動着浮塵的手一頓,毛骨悚然。這種感覺一閃而逝,張道士摸不着頭腦,小心翼翼朝陛下所站的地方看了一眼,張道士收回目光,繼續跳大神。
半空中,石燕們一頭紮下,及時趕到,鳥喙和利爪一齊上陣,或啄或抓,撕開水滴。
幾乎每一滴落下的粘稠水滴都被截住。遠遠看着這一幕,黛玉心神半緊半松。
她此刻矛盾極了,既希望石燕們不會死,又不願看到旱情不止,生靈塗炭。她或許沒有憂國憂民的心,但也不是會為自己一點私心而視他人生命如草芥的人。
“還沒完。”白鶴沒有黛玉的柔腸百結,她冷靜道:“才剛開始。”
黛玉聞言凝神看去,就見破開的綠色水滴中鑽出像是觸手一樣的東西。同樣是慘綠的顔色,它們靈活地舞動着,或纏或繞,卷上石燕的們的身體。
“叽!”
隔得遙遠的距離,她仿佛聽到風時短促地叫了一聲,所有銜着水滴的石燕齊齊甩頭,水滴連着觸手被甩向天幕。
黛玉恍惚覺得石燕甩頭的一幕十分眼熟。半晌,她想起來,風時剛來時也是這麼叼着青雀的手撕扯的,動作幾乎一模一樣。
“它們和青雀追逐時并不是單純因為記仇還有玩鬧。”白鶴指着空中左沖右突,時不時還要指揮其他石燕的風時,對黛玉道:“那隻石燕真的很有靈性,聰明的不像話。”
“如果不是因為天性所限,它必定能成妖的。”
這是無法改變的缺陷,甚至可以說是一種規則。
黛玉握着胸口,嘴唇顫抖着低念風時的名字。
白鶴看着她難過的樣子,沒有要安慰的意思。做了什麼樣的選擇,就要面對什麼樣的後果。
況且修行之路本就是分别的開始,她注定長生,遲早會面臨送别。現在是石燕,以後是朋友、親人,甚至還有芙蓉、青雀等人和她自己。她都不敢說會一直陪着黛玉。
在修行尚淺時早早領悟到這點,沒有壞處。
一陣風卷來,樹葉嘩啦啦作響,白鶴拂袖替黛玉擋住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