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夜同學。”身後，是諸伏景光小心翼翼地觸碰，十六夜明音回頭，發現他略帶抱歉地遞來了一張紙條。

[今天小明音想和我們成為朋友了嗎~以及，中午想吃什麼？]

青年轉頭，看了眼假作咳嗽的松田陣平和一臉笑意的萩原研二。

[沒有，以及，都可以。]

他随手将紙條丢回了諸伏景光桌上。

不一會，身後又傳來一陣細微的動靜，沒等十六夜明音皺眉，諸伏景光顫顫巍巍地遞上了一張新的紙條，他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不準說都可以，最少說出三個喜歡的和三個讨厭的食物。]

十六夜明音瞪了幾人一眼。

[讨厭魚和黃瓜。]

一時間卻想不到自己愛吃什麼，于是他又在上面加了幾項讨厭的菜，并在黃瓜和魚處着重畫了個叉。

[讨厭魚和黃瓜、茄子、海鮮、芹菜、苦瓜。]

沒再經過諸伏景光，十六夜明音趁教官不注意，直接往松田陣平的方向一扔，卻被那人慣性閃避。

——紙團砸到了降谷零。

認真做筆記的金發男人茫然擡頭，看到了狂笑着的松田陣平。

“松田！”一支粉筆朝松田陣平的腦袋砸來，再次被他身後的萩原研二接住。

“抱歉教官，我覺得你說得太好了，我太高興了。”松田陣平狡辯。

“到後面罰站去。”

“遵命！”周圍人都笑了起來，走之前，松田陣平還不忘對罪魁禍首揮了揮自己的拳頭。

你、等、着。他隔空點了點還在看熱鬧的十六夜明音。

青年偷笑，裝作若無其事地撇過頭去。

課後，伊達航、松田陣平和降谷零飛快地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前往食堂。

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降谷零一手奪過萩原研二的包，一手攬過他的肩膀，稍顯強硬地推着他朝外走去，“萩原啊，你這麼了解，來給我們介紹一下食堂那些飯菜好吃吧哈哈哈哈哈。”說完消失不見。

見萩原研二被拖走，松田陣平猶豫了一秒，還是選擇對十六夜明音丢下一句：“今天中午我可要請你好好品嘗一下你的‘最愛’！”後追了上去。

Zero……諸伏景光意識到是幼馴染在給自己和十六夜制造相處機會，他打起精神，遲疑着開口，“要幫你拿包嗎？早上看你……”

“不要做沒意義的事。”十六夜明音平靜地仿佛是在宣布什麼與自己無關的話題。

“……”諸伏景光忽然感到一陣不可言說的委屈。

他做錯什麼了嗎？

“對不起。”他隻能道歉。

十六夜明音站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失落的男人，“你不覺得這樣很虛僞嗎？”他想他從來不會在意别人的感受。

空氣凝固，諸伏景光在他身邊停了下來。

十六夜明音心裡湧現出了一股報複般的快感，好像曾經那些被操控窺視日子裡所經受的苦楚，在今日全部得到償還。

“我不會搶你的朋友，你用不着總是這樣。”冷冽尖銳的青年走近一步，就這麼冷漠地直視着諸伏景光的眼睛，“還是你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他不知道在透過這雙藍灰色的瞳孔看誰。

聽到十六夜明音不留情面的話語，諸伏景光鼻尖一酸，“抱歉，是我哪裡……”哪裡讓你誤會了嗎？他想說話，卻難以控制自己發出正常的聲音。

是我哪裡讓你誤會了嗎？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

諸伏景光急切地開口，但始終無能為力，十多年前的後遺症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就像現在這樣，總是道歉，什麼事都認為是自己的錯，還有莫名奇妙的關心，莫名其妙露出那種好像能夠包容一切的笑。”

莫名其妙地總是注視着我。

監視、控制、妄圖左右我的人生，和那個人一模一樣。

“你不覺得這樣很虛僞嗎？”他沒有停下，他的話在諸伏景光眼睛裡劃開了一道斷口。

有什麼落了下來。

奇怪的感覺，又出現了。

心髒像被一團毛線纏繞，有不知道的人時刻将它扯緊又放松，他希望能夠安靜地思考，偏偏毛線上綁着鈴铛，使得觸碰的每一個動作都能聽到清晰的回響。

傍晚最後一縷光在十六夜明音的眼眸中褪去，他再次恢複了波瀾不驚，“不要再關注我了。”他輕聲說道。

十六夜明音離開了，把諸伏景光留在了原地。

第四次。

……

“十六夜，這邊。”面無表情地來到食堂，十六夜明音一眼就看到了在門口等待許久的伊達航，“人太多了，怕你們……嗯？諸伏呢？”

“不知道。”他頭也不回地朝裡走着。

“好吧，那我先帶你過去。”仗着身材高大，伊達航快走幾步給十六夜明音開出一條道來。

“班長！小明音！”不遠處，萩原研二揮手，伊達航拍了拍十六夜明音的肩膀，示意他先過去，自己則返回門口等待諸伏景光。

青年沉默地坐下，發現是最家常的西紅柿炒蛋和紫菜蛋花湯，他看向松田陣平。

同樣别扭的卷發男人别過了頭，“這就是得罪我的下場。”但他又從自己的餐盤裡夾過去了幾塊肉。

青年沒有反駁，似乎也沒注意到松田陣平的動作，松田陣平奇怪地和降谷零對視了一眼。

“Hiro呢？”降谷零問道：“你們不是一起來的嗎？”

“不是，我不知道他在哪。”十六夜明音如往常一般低頭吃飯。

“吵架了嗎？不過，真難想象小諸伏和小明音吵架的樣子。”萩原研二努力活躍着氣氛，“有誤會的話，解開就好了嘛。”

十六夜明音不語，吃了兩口又開始皺眉。

“這也是你讨厭的嗎？”雖然想捉弄十六夜，但松田陣平也沒有硬讓他嘗試不喜歡食物的想法，“不喜歡的話和我換吧。”

十六夜明音還未回話，伊達航就走了過來，神色擔憂地在降谷零身旁坐下，“諸伏說他不太舒服，中午就不吃了。”

十六夜明音握緊了手中的筷子。

“怎麼能不吃呢，我們給他打包帶點回去吧。”萩原研二說道：“小諸伏最近是有點怪怪的。”他的視線掃過十六夜明音和降谷零，“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