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順寶早就得了師傅的交代,去把方才說了的事一件一件去辦。
“梁阿滿你還夠資格去考女官了?你不是才進宮沒兩年麼?”順寶看着名冊發愣,問阿滿。
阿滿也沒料到會有自己,說:“我也不知道。”
“是從良家子進宮的時候算起的,算起來阿滿比劉斐還資曆還長上一年呢!”白藥把自己兩個徒弟名字填上去。
“原來阿滿真是最老的一個呀!”李甜兒笑道。
阿滿忙謙虛道:“沒你老,沒你老。”意識到說錯話,趕緊擺手。
惹得周圍人都憋笑。
李甜兒沒料到阿滿會這麼回,也跟着笑起來。
阿滿問白藥:“師父,必須去麼?不去行嗎?我這什麼都不會。”
李甜兒說:“那可晚了,常公公都給皇上說了我們三人,皇上也肯了,你不去那就是抗旨啊!你要抗旨麼!”
“那我就參加吧。”阿滿又說:“選不上沒什麼吧?”
“落選了自然趕出宮去。”李甜兒說。
阿滿一愣,旋即說:“你不要老是逗我。”她這一句一本正經的話又惹得周圍人笑倒。阿滿扶額,怎麼嘴笨之人容易給人留下個傻的印象嗎?
梁阿滿的嘴笨是跟李甜兒的巧嘴比較出來的,阿滿在李甜兒那裡幾乎占不到任何上風,經常被她搞得心裡發堵張口結舌,因而也有點兒怕跟她正面說話。偏偏李甜兒也瞧出來了,在她面前越發恣意。
阿滿回去把花搬到陰涼處,她午間未休息,事情忙完,正是晌午,滿宮裡安安靜靜的,就靠着通風的廊柱小眯一會兒。
李甜兒起來看見了,喊道:“阿滿,你又在偷懶睡覺啊!”
這一聲把阿滿從夢中驚醒,險些摔下地來,心裡非常不快,但腦子尚在發蒙,隻覺得胸中堵着什麼,想吵李甜兒幾句又不吵不出來,隻狠狠瞪了她一眼。可對方全然不在乎,朝着門口的方向行了禮。等阿滿暈頭暈腦轉過頭一看,門口的人又走了。能讓李甜兒行禮的都是宮裡有頭有臉的人物,拿捏阿滿那是不在話下。氣得阿滿更是邪火亂竄,翻了個白眼。
阿滿氣蔫蔫地往回走,恨自己如此嘴笨。正巧看見德順正好從外頭回來,忽然靈機一動,走上前,拉住德順說:“德順公公,我有件事請你指點一下。”
德順這一把玩得有點兒久,又把這個月的夥食輸了,正心虛,被阿滿撞見,吓了一跳,緩過神見她這樣正式,還當是什麼要緊事,也正色說:“什麼事?這麼客氣。”
阿滿便把剛才李甜兒讓自己怄氣的事情說了,德順一聽,說:“嗨,我當時啥大事呢!原來就這事啊!你就怼回去呗!你是稽查還是我師父啊,管七管八的,這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你哪隻眼睛瞧見我睡覺了?你眼睛能轉彎啊!背對着你都能瞧見,瞎嚷嚷滿嘴噴糞呢!”
聽德順信手拈來,出口成章,阿滿羨慕,說:“我剛才怎麼就沒想到呢!唉,真是!不過這個我剛才是小睡了會兒,晌午沒睡累了。這條不好說。”
“嘿!你這人還真是,你這還真是,真是老實!”德順笑道,“就這麼回事,你得一條一條把她說得啞口無言。别看對罵,那也是有戰術有秘訣的,你得從容不迫,你一着急就先輸了,而且一急也就說不出來話了。先得從容,不往心裡去,而後抓着對方的漏洞一個一個擊破。”還做了個以拳擊掌的手勢。
阿滿似懂非懂,說:“可我當着她的面有點兒說不出來。”
“那就先練練,練熟了再罵人臉上去。”德順說:“瞧那棵樹沒?就對着樹罵,罵熟了就好了。”
阿滿找到後院一棵歪樹,左右确定沒人,對着樹開始練,剛開始有些磕磕巴巴,慢慢來了感覺,隻聽她說:“你瞎嚷嚷什麼,你是稽查啊還是我師父啊,宮裡的事情分門别類都有規矩,用得着你來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宮裡主子在不能高聲不知道麼!你這麼大着嗓子咋呼驚了駕擔待得起麼!還是大宮女,懂規矩麼?丢了自己的臉不要緊,别出來給你師父丢人!”經這一潤色,在德順的基礎上幾處自我發揮很是出彩,阿滿甚覺暢快無比,一時神情亢奮大有舍我其誰之感。
怒氣發洩完,阿滿回去又把花搬回原處。但整個人精神煥發,雙目迸發出勝利的光芒,神勇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