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莊靜融房間。
剛剛被吵醒的莊靜融不耐煩地揉了揉眼睛,帶着困意喝了一口櫃上的茶水,皺眉問白濯羽道:“盟主,大清早的,你找我有何事?”
“靜融,我來是想問你,雲雨巫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白濯羽認真道,語氣中帶着令人無法拒絕的求知若渴。
莊靜融沒忍住,一口茶葉噴了出來。
“盟,盟主,你……你昨天晚上不是這樣的。”莊靜融大驚,瞠目結舌,将白濯羽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昨天夜裡發生什麼事了?”
“我長話短說。昨天府裡沒房,我和雲師兄湊合了一夜。我本以為我隻把他當師兄,但是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我好像有點喜歡上他了。”白濯羽直截了當道。
“所以?”
“既然你說他也喜歡我,那我看話本上說,兩個人情投意合之後,就是‘行來春色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雲’。這唱詞寫得太隐晦,我并不懂其中關竅,所以來問你。”
莊靜融從床上坐起來,困意一掃而光。她将白濯羽從上到下又仔仔細細地審視了一遍,難以置信地盯着她看。
“我知道你早晚會開竅,可沒想到你開竅得這麼快。我之前說你是朽木不可雕,我道歉,我把這句話收回。”莊靜融怔聲道。
“我也隻知道該有這個環節,但是從沒人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白濯羽睜着一雙求知的無辜雙眼,面不改色道。
因為從前師父說過,像白濯羽這樣至純的習武聖體,任何一點外界幹擾都會阻礙她習武之路。尤其是情愛一事,是習武的絕對大忌。
師父曾對白濯羽家人言,在習武的關鍵時期,絕對不可心懷俗念。
白掌門問,何為習武的關鍵時期?
師父答,從六歲到十六歲,是習武的奠基期,必須專心練刀;從十六歲到二十六歲,是習武的思悟期,必須專心練刀;從二十六歲到三十六歲,是習武的飛升期,必須專心練刀;從三十六歲到四十六歲,是習武的大成期,必須專心練刀;從四十六歲到五十六歲,是習武的頓悟期,必須專心練刀;從五十六歲到六十六歲,是習武的立宗期,必須專心練刀。練到七十,有了大成,如果人還活着,就可以考慮婚嫁一事了。
白掌門一聽,當下拊掌叫絕。因此白家人從來沒想過在七十歲之前給白濯羽找婚配。
和那些名門大戶的大家閨秀不同,白掌門從來不讓白濯羽看那些所謂三從四德女貞女誡一類的書籍,也從來沒有下令禁止她去接觸男女情愛。
白掌門知道堵不如疏,索性把一切和她沒有血緣關系的适齡男性從她的世界裡抹除。
好在白濯羽被練刀占據了全部心神,出了比武之外在沒有别的想法,因此十八年來,情窦未開,也對感情之事沒有半點了解。
“我且問你,之前讀過什麼相關的話本子沒有?”莊靜融似是認識到了事情的嚴肅性,正襟危坐道。
“《牡丹亭》《西廂記》,我偷着看的。”白濯羽認真回憶道。
“這能讀出來什麼?你有沒有讀過更……不那麼隐晦的?”莊靜融努力引導,循循善誘。
“我偷翻過兩頁《金瓶梅》,但是關鍵處被撕掉了。”白濯羽仔細回想。
“好,看的還是個删減版。”莊靜融一時無言,用一種肩負大任的語氣道,“看來啟蒙你的任務交到我手上了。”
“這種事情很難麼?”白濯羽悻悻問道。
“不難。”莊靜融眼眸微轉,莞爾一笑,“你先别心急,等我去街上給你買些當下最最時興的話本子。”
“話本子?”白濯羽的表情帶着些許懷疑,“不會又是那個什麼,把你的心點燃那類東西吧?”
莊靜融憤憤,嗔怒道:“你怎麼能把我的品味想得那麼俗氣!你等着看吧,我給你帶回來的,保證是精粹中的精粹,讓你看了之後欲罷不能。”
就在此時,鄭甯突然跑到門外通報。
“那個,那個,白少俠,禦戎想見您,說有話和您說。”鄭甯站在門外道。
白濯羽聽見禦戎的名字,立即變了臉色,怒從中來。
她已經知道了禦戎自始至終對雲容章和她的挑撥離間行為。他的陰謀已經全然敗露,到了秋後算賬的時候。
“帶我過去,我倒要看看這家夥又在耍什麼花招。”白濯羽恨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