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裡面沉默了半晌。很久以後,才緩緩傳出來雲容章的聲音;
“我清楚了。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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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公子,現在我握住了你的手腕,能通過你的脈搏判斷你是否在說謊。不要說假話,這對你沒有好處。聽明白了麼?”
“悉聽尊便。”
“第一個問題:顔公子死的那天晚上,你一直都和盟主在一起麼?中途有沒有離開過房間,殺害顔公子?”
“莊護法這話已經有了答案,何必問呢?那我說沒有。”
“說謊。動刑。”
白濯羽聽見天牢裡面傳來棍杖一類的刑具劃破風的清脆聲響,又聽見那刑具打在雲容章皮肉上的沉悶響聲。這樣的響聲打了幾下才停住,但足夠要了人半條性命。
從雲容章的喉嚨中傳來一點點絕望的低吟,又被他刻意地咬緊牙關咽進肚子,隻餘下粗重的喘息聲。
莊靜融很貼心,為他準備了很多不見血的刑罰,所以白濯羽自始至終都沒有聞見她厭惡的血腥味道。
“第二個問題:你是否趁盟主不注意,假借盟主旨意,放走了禦戎?”
“禦戎……當時抓走我的時候……也是如此拷問。如今……輪到了你們。真是諷刺。”
“顧左右而言他,動刑。”
那棍杖再一次落下,又打了十餘下。雖然看不見現場情狀,但白濯羽能聽出來兵士将那刑具高高掄起,重重砸在雲容章皮肉之上,聲音清脆。從他的喉嚨中再次傳出喘息聲,能聽見他緊咬牙關,手指在刑架上幾乎抓出血痕。
“第三個問題:你是否使用薤露迷暈了地牢守衛,讓盟主無從采納證詞?”
“不……不必多言……”
“逃避證言,動刑。”
棍杖一遍一遍破空而下,帶着細微的骨裂聲音。她聽見雲容章的聲音已經破碎得不成語言,聲音沙啞而顫抖,連話都說不清楚,從唇齒之間瀉出一點點短促的氣音。她還聽見一點點細微的聲響,像是雲容章在刑架上不斷掙紮,但是掙不脫捆住他的繩索。
白濯羽感覺自己的耳朵開始轟隆耳鳴,像是有人在她的耳邊抓撓木頭。她之前沒有過這種症狀。她不知道是雲容章在刑室之中苦苦掙紮,還是她自己有了幻覺。雲容章的聲音離她越來越遠。
“第四個問題:你是否勾結了四皇子北宮笙羽,卧底在我們之中,向遺珠城傳遞情報?”
“可……笑……”
“說謊,動刑。”
棍杖聲沒有停止,白濯羽能明顯聽出來,雲容章的意識已經近乎崩潰。他的精神似乎時斷時續,一次次被打得昏迷暈厥,又一次次被再次到來的痛楚驚醒。
他的呼吸已經從粗重變得微弱,慢慢氣若遊絲。白濯羽還能隐約聽見棍子将骨頭打碎的脆響,但是她希望那隻是她的幻聽。
“最後一個問題:你是否從一開始就懷抱着不軌的目的接近盟主,奪得她的信任,博取她的同情,欺騙她的……愛意?”
似是突然驚醒後又掙紮着從血泊中爬起,雲容章從即将暈厥的意識中回過神來。
“我,沒有。”
說完了這句話,雲容章似是再也支撐不住身上的痛苦,暈厥過去,倒在刑架之上。
莊靜融仍然握着雲容章的脈搏,仔細辨别他的每一次心跳,卻突然驚訝地擡起頭來。
“這一次——他沒有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