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澍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見義勇為是好事,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多考慮一下自己。”
說着,他放下一直支撐着頭的脖子,視線落在舒玫的腳上
“剛剛那麼多打戲,你的腳沒事吧?”
舒玫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腳,搖了搖頭:“我沒事,我的腳傷現在已經好了很多,一般的運動不會對它産生什麼影響。”
梁澍“嗯”了一聲,沒有說話了。
舒玫也沉默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梁澍突然開口問道:“如果你的腳完全好了,你還會去完成你當初的心願,去當警察嗎?”
他的聲音幹澀嘶啞,落在舒玫耳朵裡猶如平地驚雷,她驚訝地看着梁澍。
她既驚訝梁澍會知道她曾經想當警察的事情,又驚訝以前的自己居然連這個事情也告訴了梁澍。
舒玫自認為是一個防備心很高的人,她以為她和梁澍的那段半年左右的戀情隻是普通戀愛,沒有想過以後。
但從梁澍知道她的過去這點來看,她很信任他,也應該有認真考慮過他們的以後。
她好像,比她以為的還要喜歡他。
想到這,舒玫的心情一時有些複雜,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梁澍,最後勉強露出一個微笑:“不會了,當警察,太危險了。”
舒玫并不是專業的戲劇生,她畢業于警校,曾經最大的夢想是當一名人民警察。
不過後來,一切都變了。
她大三的那年,父親在出任務的過程中意外死亡,而她又在警校安排的任務中傷到了腿。
醫生說,即使她的腿能夠恢複好,也無法完好如初。
舒玫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看着整日以淚洗面的母親,耳邊回響起醫生說的話,最終放棄了她的夢想。
偶然在電視上看到一個刑偵類的電影,她突然就覺得當演員也不錯,可以體驗她無法實現的夢想。
于是畢業後,舒玫就一頭紮進了影視城中,一邊跑起了龍套,一邊學習着别人的演戲方式。
如今,舒玫勉強在影視圈混出了點頭,她腿上的傷疤逐漸褪去,卻連刑偵劇的影子都沒摸到。
但舒玫從沒想過再實現當初的夢想。
不僅僅是為了她母親,也為了她自己。
腿傷好了之後,舒玫很喜歡極限運動,曾經在警校的學習讓她對極限運動易如反掌,但偶爾腿上傳來的細微痛感在提醒着她,回不到從前了。
她的腿傷就像是一個随時會爆炸的炸彈一般,舒玫不能也不敢去賭,為了自己,也為了别人。
聽到她的回答,梁澍松了一口氣:“之前每次看到你幫助其他人的時候,開心的模樣,我卻很擔心。我擔心你突然在某一天宣布退出娛樂圈,然後投身于警察事業之中。”
“說我自私也好,說我大男子主義也罷,反正我就是不想你去幹那麼危險的工作。”
舒玫微微挑眉,好笑地看着他:“當演員好像也沒有安全到哪裡去。你忘了嗎?我從威亞上掉下來還失憶了。”
“那不一樣,這種情況很少,大部分情況之下,拍戲時的危險是可控的。不像警察,他們很偉大,有一部分原因就在于他們的危險是不可控的,是未知的。”
舒玫輕輕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他的話。
見她這樣,梁澍放下來的心一時間又懸了起來:“我說真的……”
“大家準備準備,接着拍戲了。”高蕾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打斷了他的話。
梁澍抿了抿嘴,将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壓在了心裡。
高蕾走了過來,看見趴在地上的梁澍,又驚又笑地說道:“你怎麼還在地上趴着呢?”
“不是要補拍鏡頭嗎?”
高蕾一拍腦袋:“瞧我,忘記說了,你的鏡頭沒什麼問題,主要補拍舒玫的。”
梁澍黑着臉從地上爬起來,站在一旁看着高蕾對舒玫說着即将要補拍的幾個鏡頭。
這段打戲有武術指導,但是打起來的時候,舒玫反應不及,忘記了原本設計的動作,就自己發揮了一下,後空翻就是她臨時想的。
高蕾不僅沒有說什麼,還對她的臨場發揮很滿意。
“舒玫,我沒想到你的打戲居然這麼好!剛剛的那個後空翻,咱們再來一遍吧。還有這個……”
舒玫一邊聽着導演的話,一邊不時地點頭。
補拍鏡頭很快,沒什麼有難度的動作,就連後空翻舒玫也再次輕松度過。
但就在最後一個普通而又簡單的鏡頭之中,出了意外。
舒玫原本應該跳起來将其他演員踹倒,卻在跳起來的一瞬間,右腳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臉上的表情有一刻的猙獰。
她疼得站不穩,倒向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