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隻是對方同樣包裹嚴實，她不太敢确定。

直到他走到她的身邊，她才終于确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個人。

梁澍鼓起勇氣走到舒玫的身邊：“好巧。”

“是很巧。”

和她對上視線，梁澍意識到了不對勁，笨拙地解釋了起來：“我沒有跟蹤你，你說暫時不要見面之後，我就一直在等你。所以我真的不是跟着你來的，我隻是……”

舒玫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我又沒說什麼，你緊張什麼？”

梁澍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你也是來看極光的嗎？”

“嗯。”舒玫看着天空，平靜地點了點頭。

梁澍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跟着她的一起看向天空，一時無言。

極光一直沒出現，遠處陸續有人離開。

舒玫仍然保持擡頭望天的動作，默默等待着。

就在這時，身旁響起一道滿含歉意的聲音。

“對不起。”

舒玫詫異地轉頭，不明白他為什麼又開始道歉。

梁澍真摯地看着她的眼睛：“對不起，為我以前的幼稚，也為我後來的隐瞞。”

“直到我被你拉黑之後，我才知道你之前受到的那些攻擊。我以為我們沒有公開，你就不會被罵，但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一點。我沒想到cp也會有對家，更沒想到短短幾秒的一個視頻也會讓你挨罵。”

“這些我都不知道，你提出分手的時候，我還以為那隻是氣話，等你氣消了就會回來。後來你一直不理我，我就想着用激将法逼你理我。”

眼框中一股熱流默默湧動着，鼻腔也泛起陣陣酸意，梁澍不敢再看她，收回視線後，忍不住又用手臂擋在眼前，嘴角露出一個苦澀中夾雜着嘲弄的笑容。

“現在想想，你說的沒錯，我真的很幼稚。和你分手之後，我以為我變成熟了，但其實沒有，我還是一樣的幼稚。”

“在節目上，我把我們的分手理由說得冠冕堂皇，卻在得知你失憶了之後，始終不願意說出我們分手的真實原因。”

“我不是不知道，我隻是不想承認，我親手把你弄丢了。”

聽着他聲音中的哽咽，舒玫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視線，睫毛半垂着遮住她的目光。

“其實我也有錯。我一開始被罵，是因為直接用大号點贊了說我們有cp感的微博。”

“這算什麼錯，點贊都不行了嗎？而且你後來還取消了。是那些人抓着你不放……不，不能說是他們抓着你不放，是我的錯。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我悄悄買了一些水軍來誇我們倆有cp感，就是從那之後，才開始有人罵你的。都是我的錯。”

舒玫眼中驚詫更甚，她不知道梁澍還做過這個，驚訝之餘，不免失笑：“這個也不算什麼錯，你又不知道這樣會讓我被罵。”

“不，就是我的錯。因為我的不成熟，因為我的自負心。我以為我能面面俱到地保護好你，卻沒有考慮我自身的能力。如果不是我……”

耳邊依然是梁澍滿含歉意的聲音，但舒玫逐漸走了神。

其實他們誰都有錯，但又誰都沒有錯。

他們犯的那些小錯誤，遠沒達到不可原諒的地步，也不至于走到分手這一步。

或許她隻是不甘心。

她不甘心在她說了分手之後梁澍沒有反應，也不甘心他沒有追出來，更不甘心他一直沒有開口道歉。

她說梁澍幼稚，但她又何嘗不是呢？

他們都沒有多成熟，但人不就是這樣，不停地犯錯，不停地吸取教訓，不停地成長。

舒玫心中堅固的城牆逐漸松動，她看着梁澍的側臉，心一點一點軟了下來。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身邊人興奮的聲音打斷了。

“看，是極光。”

舒玫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雲霧狀的綠色色帶出現在夜空中，然後逐漸蔓延擴散，在星空中肆意舞動着，絢爛的極光之中開始出現其他顔色，跳躍得最歡快的粉色和紫色，與綠色交雜在一起，構成一幅神秘而又美麗的畫卷。

他們沉浸在這震撼的景色之中，誰都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地擡頭望着天。

良久，梁澍動了動被凍僵了的腳，目光落在舒玫的側臉上，光影将她的輪廓勾勒得更加分明，他一時看得癡了起來。

察覺到他的視線，舒玫輕輕勾起唇角，轉頭看向他，微微歪着頭：“喂，以後要不要再一起來看極光？”

梁澍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之後，黯淡的眼睛裡突然出現了神采。

看出那雙明亮眼睛中隐藏着些許小心翼翼的試探後，舒玫将視線重新轉回極光上，聳了聳肩：“你不願意就算了。”

“不！我很願意！”

“除了看極光，我們還要一起幹很多很多的事情！”

梁澍激動地抱着她轉起了圈，腦海裡的小人放着慶祝的禮花，禮花穿過他的大腦皮層，綻放在他的眼前，金光閃閃的，好看極了。

舒玫眼冒金星，和他一起暈乎乎地倒在雪地上，他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一個相似的微笑。

眼前的世界在天旋地轉，唯有眼前的人一直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