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在一片烏壓壓的破舊老式筒子樓。樓外電線亂繞,雜草叢生,時不時響起幾聲凄厲貓叫。
到了二樓,桑璃提醒:“鑰匙。”
厲辛覺開了門,桑璃将他放到客廳淡黃色的布藝沙發上。
簡陋的一室一廳,居然十分幹淨,沒有任何異味。
桑璃擔憂地望着他腿上的幾處傷口:“您這兒有消炎藥和生肌藥嗎?”
厲辛覺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并不覺得這種傷口還需要再用什麼藥。
Omega的身體天生适合容納各種傷害,頂級Omega更是天賦異禀。
這幾個洞,現在止了血,明天就會結痂,後天就會愈合,不會在這白瓷一樣的肌膚上留下任何痕迹。就像曾經深可見骨的鞭傷,與醜陋猙獰的燙傷。不會在現實留下任何痕迹。
生肌藥和消炎藥在主卧裡。
私人領域,放着他流亡的所有家當。
他不喜旁人侵入。
厲辛覺搖了搖頭:“這點小傷,止了血,死不了,明後天就恢複了。用不到生肌藥。”
桑璃不贊同:“傷口不處理,感染了怎麼辦?我下樓買一點兒。”
轉身沒走兩步,卻被厲辛覺扯住了手腕。
厲辛覺歎了口氣:“不用去買,我屋裡有藥箱,在卧室床旁第一節抽屜裡,你去拿吧。”
桑璃進了卧室,開了燈,拉開第一節抽屜,将裡面四四方方的透明藥箱取了出來,沒有多看其他東西,回到了客廳。
厲辛覺靠在沙發上,通過主卧的門洞,觀察着桑璃全程的動作。
桑璃打開藥箱,半蹲,為他上藥包紮。
橘黃燈光灑落在她肩頭,映着她專注的神情。
這個年輕Alpha的眼裡沒有欲望,每一個動作都很輕柔,像是在呵護一件精美的瓷器。
假,太假了。
怎麼會有Alpha沒有欲望。
厲辛覺最不喜這類假面Alpha。因此讨厭極了,現在的感覺。
“怎麼了?”
桑璃感受到厲辛覺緊盯的視線,擡眸問。
厲辛覺一直盯着她,真的觸及她澄澈的目光卻心頭一跳,移開了眸光。
他太讨厭這時的氛圍,必須做點什麼打破,于是眸光落到了醫藥箱最頂層,一截單獨存放的骨頭。
一截細長的,黑色的,人的指骨。
他彎腰拿起了那截骨頭:“你認識這東西嗎?”
桑璃:“誰的骨頭?”
厲辛覺:“我父親的。”
桑璃訝然,看着陰鸷神情,迅速爬滿那張俊美的臉。那雙黑幽幽的眼瞳,散發着陰森的涼意。
仿佛是一個剛從地獄裡爬出的惡鬼,在講鬼的故事。他輕輕一笑說:“我父親,想殺了我,意外殺了他的愛人,于是他用那把毒匕首自殺殉情。死前,砍斷這截小指,詛咒我——”
瘋狂的男人,凄厲的笑,斷掉的小指作為祭品:“賤人!你始終不肯死,我就要你好好活!我詛咒你厲辛覺,生生世世,隻能在不愛的Alpha身下婉轉承歡,而與相愛的Alpha有緣無分,反目成仇!厲辛覺,我在地下看着你,生不如死!”
厲辛覺嘲諷地說:“一個腦子裡隻有愛情的人,連詛咒别人,也隻能想到愛情。他死了,沒有閉眼,好像真的在等着看我的下場。我就帶着這截骨頭,讓他看我的下場。看我這個平民Omega,怎麼登高位,殺逆臣,受萬人敬仰,又是怎麼對他口中的愛情不屑一顧,棄如敝履。”
他的話說完了。
室内也如他所願,降了溫。
Alpha還在一闆一眼上藥,包紮,處理傷口。隻是速度加快了許多。
興許是害怕了。
興許是厭惡了。
誰知道。
他一向對Alpha不感興趣。
也無意探究這麼一個小Alpha的心思。
“要放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