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剛,那一點點的幸福變得淺薄了,隻要他放手,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他捏緊拳頭,拉住要走的褚蓁,蠕動着嘴唇,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恍然着,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有挽留她的理由。
就像他六歲時,留不住媽媽一樣。
幸福和沙粒一樣,總是從他的指尖溜走。
“你們還在這幹什麼?哥!我不是讓你帶着蓁蓁和斯然到宴會那邊嗎?賓客都來齊了,你們一個個站在發什麼呆啊。”
在前廳遲遲不見人的紀筱找了過來,帶着大喇叭般的聲音擊破了庭院裡僵硬的氣氛,她渾然不覺地走進了衆人中間:“诶?熙雅你在這呢?君主正找你呢。”
肖熙雅早嗅出紀筠身上風雨欲來的低氣壓,正愁着沒機會走,紀筱一來,她趁着這個機會帶着一群小姐妹火速逃走了,走前還不忘對着許斯然做了個鬼臉。
“斯然,你幹嘛啊?心事重重的?我給你點了很多愛吃的,桌上的甜品通通都是按你給我的單子來的,還不快去,而且,還有驚喜哦。”
紀筱對着許斯然擠眉弄眼,按照小炮仗平日裡的性子早就迫不及待過去狼吞虎咽了,這會她擺弄着手指,一動不動。
紀筱看她這副模樣,也終于感受到了自家便宜哥哥和褚蓁兩人間别扭的氣氛,但不管怎麼樣今天的宴席是必須要舉辦下去的,她可是頂着畢設的壓力替他們策劃的!
“哎呀,快過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們出場呢,有什麼問題比訂婚更重要?走吧走吧,主角不在誰敢開香槟呀!?”
紀筱自動忽略褚蓁的眼神殺,拉過倆人的手交疊在一起,忍俊不禁:“走吧走吧,你們敢讓肖晉澤等?就算是宿敵,你倆今天也得給我笑着,知道嗎?”
旋即,她領着倆人往宴廳走。
“我真的為這個家操碎了心,唉,大的一個個都不懂事~,小的晴轉多雲,多雲轉晴,讓人捉摸不透。唉!”
紀筱一人走在前頭絮叨着自己勞苦功高,試圖感化身後不配合的倆人,奈何他們在後面和她拉出好長一段距離,根本沒人聽她在說什麼。
“褚蓁,其實...”
紀筠有些躊躇緊張,但他還是想要開口一字一句說清自己的想法。
身邊的褚蓁将手套再次戴上,而後打斷了紀筠的話,認認真真地告訴他:“你不用再問我了,剛剛我說的都是真的,從一開始我就是圖着好處來的,一定意義上,我确實是...”
她頓了頓,接着說:“為了錢。”
“如果你想取消訂婚,待會現場你可以向大家說明情況,怎麼說都可以的,不用在意我。”
一種無法用言語訴說的失落将紀筠的心深深刺痛,他帶着一絲無奈的語氣說道:“隻有這一種結果嗎?”
“我不介意的,也謝謝你能夠坦誠的将心裡的話告訴我,至少我身上還有能夠留住你的一些東西。”
“喜歡錢不是缺點,我這些年...也攢了一些。”
他雖然生在紀家,關恩霈每個月會定時将一筆錢打到他的卡裡,但他從來沒動過,從他獨立以後用的都是自己掙的。又因為他這些年都在出任務,一年裡沒幾天待在克裡亞,工資卡也幾乎沒動過,裡面的積蓄足夠褚蓁用上很久很久。
還好,他不怎麼花錢,以後家裡有一個能花錢的就夠了。
“你還是想要和我訂婚嗎”,褚蓁将他的話理解為挽留。
還好她沒有會意錯,紀筠壓抑着内心的起伏,嘴角的弧度帶着苦澀,“嗯。”
他點頭,但又很快補上:“如果你不願意,也可以走。”
其實他們已經捆綁在一起了,從認識的那一天開始,精神鍊接的結合讓他們生死幾近相随。
紀筱的背影在她的眼裡變得越來越小,今天的宴會她真的很用心,之前褚蓁想要幫忙,紀筱毅然決然地拒絕了她,說這是她展示自己作為美術生的好機會,她想要全程自己獨立動手。
“那好,走吧。”
“去哪?”
宣告他倆玩完了,還是繼續訂婚?
“訂婚去啊。”
紀筠的視線一瞬間恍惚,時間仿佛定格,直至一陣微風将他輕輕帶回。
還好是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