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時過後,馬車緩緩駛入京都的藍府門前,四人尚未踏進家門,便見姜閣老府上的小厮氣喘籲籲地跑來,一臉焦急道:“大小姐,老爺前日受了風寒,心裡十分惦記您,要不您回去看看吧!”
姜婉妤心知,父親此時找她,純屬董卓進京,來者不善。可是這光天化日之下,她身為女兒怎能不回去探望生病的父親?她心中雖有無奈,但面上卻保持着平和,對梓炎說道:“梓炎,我需得回姜府探望一下父親,你代我向母親解釋一二?”
梓炎點頭應允,輕聲道:“你且放心去,我自會向母親解釋。若有需要,随時派人傳信回來。”
姜婉妤感激地點了點頭,便帶着竹沁朝着姜府的方向而去。
姜府。
姜閣老在書房内獨自靜坐,他回想起太子的話,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無奈與煩躁。明明是太子那邊出了纰漏,卻把壓力全部轉嫁到了他的身上,而姜婉妤那邊又蝸行牛步進展緩慢,真是讓他傷神。
正思索間,門外傳來小厮恭敬的聲音:“老爺,大小姐回來了。”
姜閣老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緒,沉聲道:“讓她進來。”
門緩緩開啟,姜婉妤步履從容地走了進來。她瞥了一眼面色沉重的父親,心中不禁冷笑:果然是在騙她。
她從容不迫走上前,屈膝行禮,“女兒見過父親。”
“你馬上就見不到我這個父親了。”
她輕笑道:“父親何出此言?”
“藍梓炎馬上就要回朝了,名冊一旦呈到皇上手中,屆時天子盛怒之下,太子都無法幸免,何況我們姜、王兩家。”
“父親多慮了,皇上是明君,不會因為一本名冊就抄家問罪。”
姜閣老聞言,臉色一沉,怒道:“天子喜怒豈容你來揣測?你隻需做好你該做的事情。三天,這是最後期限了,定要趕在他回朝前把東西取到。難不成你還等着我和你外祖家抱着你母親的骨灰跪在你面前求你不成?”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不滿,低頭道:“女兒不敢。”
姜閣老見她如此态度,心中稍感滿意,但語氣依舊嚴厲:“你放心,事後我定然會信守承諾,将你想要的給你,但若是三天後還是一無所獲……”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那就别怪我不顧父女親情了!”
姜婉妤輕咬下唇,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最終她還是鼓起勇氣,輕聲問道:“倘若名冊到了父親手裡,藍家會有危險嗎?”
姜閣老放下手中的茶盞,擡眼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
她立即話鋒一轉,“女兒的意思是,藍家若有危險,女兒身為将軍夫人恐怕也難以置身事外,屆時父親可會保全女兒?”
姜閣老看着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随即輕歎一聲,緩緩道:“這你放心,這份名冊在與不在,都不會對藍家造成任何傷害。”他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深意,“自然不會波及到你。”
姜婉妤回到藍府,她一路心事重重的,未曾察覺到正從藍母那邊用完晚膳回主院的梓炎走過來。
竹沁跟在她身後,眼尖地瞥見了梓炎的身影,她輕輕拽了拽姜婉妤的衣袖,低聲提醒道:“小姐,是将軍。”
姜婉妤擡頭望去,這才看到梓炎正往她這兒來呢,她連忙整理了一下心緒,深吸一口氣,準備與他一同前往主院。
梓炎走到姜婉妤身邊,見她臉色有些蒼白,關切地問道:“姜閣老身體如何了,可有大礙?”
她輕輕搖頭,嘴角擠出一絲微笑:“沒事,就是受了些風寒,想必不日就會好轉。”
“若有什麼需要,你就盡管說。”
她淡淡答道:“好。”
兩人并肩而行,梓炎注意到姜婉妤的神情低落,且一路上都未曾主動開口說話,這與她往日活潑纏人的模樣大相徑庭。快要走到主院時,他忍不住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輕輕搖頭,試圖以微笑掩飾自己的不安,說:“沒有。”
梓炎見她不願多說,也不便強求,隻是輕聲囑咐道:“若是有事,記得和我說。别一個人瞎想瞎做。”
她聽到“瞎做”兩個字時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感覺這兩個字就是特意說給她聽的,她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我有些累,先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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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期限,轉瞬即逝,梓炎明日就要回朝了。姜婉妤坐在房中,心事重重,她還沒有完成父親交代的任務,那她就無法完成母親的心願,況且此事還涉及到姜、王兩大家族的性命,盡管她會對父親心生不滿,但她也不想拿兩個家族的性命開玩笑。
當晚,竹沁做了保定府有名的美食——驢肉火燒,姜婉妤便邀請了梓炎過來一同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