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霜在旁瞧着不明所以。
常苒調試着琴弦音色。不多時,常衡回來,手中拿着酒壺和兩個杯盞。
琴霜剛要接過斟酒,常衡卻是說道:“你出去。把門帶上,在外看着。莫叫人進來擾了琴音。”
“是。”琴霜退了出去,關上了門。反身站在門口,聽着内裡琴音。
常衡席地而坐,倒了兩盞酒,其中一盞遞給常苒。另一杯輕輕飲下。
常苒慢酌飲盡,才重把酒盞遞回。指尖落在琴弦之上,曲調悠遠,緩緩而來。常衡便也閉上了眼睛。
門外,琴霜聽得入迷,也不禁閉上眼睛,緩緩聽着。
已不知幾時,常衡坐過來也撥動一側琴弦,悄聲問道:“這詩經何意?”
常苒側頭看了一眼,那詩經眼下就在常衡身側。常苒手下未停,緩緩道:“相識為刻意,詩經引矚目。後為聯盟友,卻話連理枝。如今,止于此焉,也算得道。他還以詩經,是告訴我,他已不能娶我為妻了。可還記得我們那時放紙鸢的情誼。若我有意,可繼續......若無意,便仍是盟友罷了。”
常衡似聽出琴音略有淩亂之意,便道:“哼。他想娶我們還不定嫁呢。原也不大相中他。是吧。”
常苒笑意昂然。
常衡擡手把常苒鬓間碎發别于耳後。
連理院中,秦燕怡還在罵着常若。“你瞧瞧,一個通房丫頭都知問安攙扶,你做什麼了,從頭至尾木頭一般。這是沒有外府的人在,若是在,你這就是不懂規矩。”
“什麼嘛,那我是小姐。能同那婢子一般嘛......”
“罷了罷了,寫信吧。給你爹爹寫信。告訴他長姐回來了,歡喜地很。”
“我......”常若還未待說話,便被秦燕怡打斷,“歡喜不歡喜,都要寫歡喜。你本就沒有在你父親膝下長大。那份情是同雲芙閣的都不同的。你在不表現的周到懂事,哪個還能疼你。日後在不喜,這面子上也要做足,可不是不能壞了規矩。”
“知道了。”常若不耐煩的開始寫信。
直至天色擦黑,黃昏将盡,歸府路上,蕭承言同身後雁南說:“一會晚間,你去請伯謙去富春樓。”
“爺,今日您大婚,常公子白日裡行了那麼遠的路,從千裡亭迎着接了常小姐回京,恐怕早就休息了,況且此刻正值新婚夜。您若是心裡不痛快,不如去同他們喝上幾杯?”
“這算什麼新婚夜。他們來都是祝賀我同高氏的,我不愛喝那酒。我就是要伯謙知道,我并不想娶高氏。”
“爺,您白日出去,五皇子給了您由頭。可夜裡再出去......常公子是知道了,隻怕宮裡也就都知道了。您這番若去了,不是打宮裡的臉面嘛。您不過是想讓常公子傳話回家,小的不如請常公子來府裡小坐。”
見瑞王歸府,喜娘忙道:“瑞王到!瑞王,趁着吉時尚在,二位新人快速速行禮吧。高妃娘娘一直等您拜一拜天地呢。”
“也不是本王的妻,有什麼好拜的。”蕭承言這話一出,場面一下便安靜了。高月盈在紅蓋頭下,當即便委屈的直哭。
高府嬷嬷急忙道:“這新娘子出門,終是要哭一哭的。這先苦後甜嘛......先苦後甜。”
“那......不如給王爺敬茶吧。請王爺上座。”喜娘也接口道。
蕭承言回身端坐在正坐上,看着高月盈接過茶盞向他遞來。
有悄聲的議論,瑞王未着喜服。
高月盈雖未聽到,可随着跪下時那蓋頭被風輕輕帶動,還是瞧見了眼前之人未着新衣。
蕭承言沉着氣接過,隻是瞧了瞧那茶盞。又擡眸瞧着眼前所跪之人。半擡起茶蓋,稍抿一口,便轉手放在茶案之上。臉色亦是難看。直接站起身來,穿着常服便朝後走出前廳。心裡憤懑到不行。
喜娘急忙扶起高月盈喊道:“進喜房!”
人群擠擠嚷嚷的跟出去,才發現蕭承言根本沒去禧儀院。而是去了招待賓客的廳堂。那喜娘和高府中的嬷嬷一對眼神,便先扶着高月盈回房了。
蕭承言被人圍着恭賀,雖是他拉着臉,可旁人卻是滿臉喜色。對比尤甚明顯。忍着不耐煩之色,匆匆飲了幾杯,轉身換桌之時,卻同一人四目相對。兩個人拿着酒杯皆是愣住。
秦霜。
蕭承言暗罵,怎麼忘記這茬了。光想着出門迎常苒了,卻忘了常衡提過,幾位公子哥早早回京了。可着實大意了。
自己日前還以雲成沂身份收了他寄往梧桐書院的冬至之日成婚的婚貼,自己以學業為由推拒了。眼下......秦霜可是來恭賀瑞親王成婚的。但自己在這前廳被人擁着敬酒,這隻怕再傻也是瞞不住的。還不等思量,旁桌的大人們皆走過來恭賀,更是把蕭承言圍在其中。
不待再行往後桌敬酒,便防着被秦霜當衆揭破。急不顧廳中諸人退了出去。
雁南才着人去常府請常少爺過府,卻見瑞王從喜堂宴賓廳裡出來。到雁南身邊道:“秦霜帶到岚澤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