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盈道:“母親,我想到一個人選。智勇将軍家嫡女。雖父兄隻是武将。可那嫡長女搭着大長公主那條線。也不是宮中毫無助力。常少将軍師從簡太傅門下。同為皇子們伴讀,多少前朝也有人顧及着同門之情。”
“你這麼一說,倒是有幾分道理。可她家主母,是何出身?這小門小戶的,我們可是勳爵人家。去她們常家交談,我都嫌掉價。”高夫人甩甩帕子,喝着茶。
“母親,您不看她常家主母。單看常苒好相與,低眉順眼的。那娶進門來,還不都是您說了算。不比兩位嫂嫂好馴服嘛。您就讓她站在那太陽下,好生站着規矩,再不濟跪着也是成的。也好讓那兩位嫂嫂收斂一些。您也擺擺婆母的款。況且,女兒也有自己的打算。這如今王爺同智征将軍交好,若是三弟待那女子好一份,傳到王爺耳中,說不準也會待盈兒好一份。”
高夫人輕輕打了高月盈一下。笑道:“你這丫頭,你娘是那種欺負新媳的人嘛。不過這殺雞儆猴倒是不錯,可......我之前真是打聽過那常苒。年歲大了些。那轉過年就二十,待可婚配了就二十一。也太曲着咱們堰兒了。”
“那不是趕上國喪耽誤了嘛......耽誤了。那原先也是大好的年華。想定了您就别推了。抓緊去吧。去定下來。”高月盈不住催促。
“國喪呢如何定下來?”
“那您去探一探口風。自先不是說與郕王相好嗎?”
“我怎瞧着你比我還着急?”
“如何不急?就她身世。她兄長現下跟在我們王爺跟前那般得力。日後總不是同那常将軍一般,止在将軍。再說一個正氏,就擺在那。誰還看那年歲、貌美?那不都是看家世嘛......娘。這不都是原先你教我的。這到三哥哥這,你怎麼就變了呢。”
“那你是嫡女,又有我們給你撐腰。自是要做正室的。再者,你三哥哥這也不用世襲爵位。前面又有兩個好家世的兒媳了。也不論你這三哥哥的正室日後多貴重,可是要會照顧人。我總想他過得好些。可他非要科考表明自己學識,何必呢?我真是不懂。希望這日後娶得正妻,便是那種溫柔疼人的。莫要累着他才好。”高夫人說。
“哎呦,娘。那你多給三哥哥找些個美妾安排在房裡,不就好了。那常氏溫順乖覺,無有不依的。放個十幾二十個的她也不敢說什麼。到時候三哥哥不就有人照顧了。違逆婆母那可是大罪。”高月盈哄着高夫人,可心中卻道,你可不知那常苒在男子們心中多美。哪裡還用美妾。
繼元二年冬,眼看過了年節,就是繼元三年了。常衡到底連這個冬日也未歸家。隻日前下了聖旨,封了智征将軍。
高府先得消息,智勇常将軍久不休息,将趁着此次年前換防歸京守歲。到時再上門,定是門庭落市,隻怕說親的也不會少。高夫人便先挑了一個雪剛停的普通日子,坐着軟轎去了智勇将軍常府。
剛出高門的巷口,便先着人去常府通傳。
秦燕怡正準備用早膳。便聽到通報。雖是不高興,卻特意換了一身衣裳。自覺最為隆重的藍色紋銀絲回字紋衣裳。心中卻想,這從前并無往來,如今拜帖也沒有。可縱使不願,卻開罪不起,朝着正門親去迎接。
昌平侯夫人,侯爵之家,高夫人一早通傳,明擺着就是讓自己去迎接的。
秦燕怡笑迎過去。“高夫人,稀客呀。您能來真是蓬荜生輝呀。”
高夫人扶一扶頭上藍寶石釵環,姗姗回道:“客氣。這外頭多冷呀。先進去吧。”
常府前廳。炭火起得暖和,兩人都坐主座。高夫人拿起茶盞,用茶蓋一個勁刮着茶葉,才喝一口便道:“聽說常夫人子女教養的都好。不知在不在家,能不能見見呀。”
“我們家老大跟着瑞王出去了。現下......去後院,叫四小姐過來見客。”秦燕怡吩咐着下人。
高夫人即刻說道:“哎呀。這三小姐不在呀?”緩緩放下茶盞。
“自是在的。她......”秦燕怡剛要說話。
高夫人打斷道:“這常府呀,我是頭回來。常夫人好福氣呀,我這可不成。隻一個女兒,早幾年就嫁入了瑞王府為妃。這些年瑞王雖是在外征戰,不大回京。可她是獨寵,又在瑞王府掌着家事,那府中也沒有旁的人,盡是她說了算的。”
秦燕怡一愣,方才自己提起瑞王他還不大接茬,這下倒自提起了。京中哪個不知高月盈是瑞王側妃。
高夫人話頭一轉,突兀說道:“我家三郎呀。這孩子心眼實,就愛讀書。這不,早幾年耽誤了婚事。想着常夫人交際廣,這若是有合适的。給我們三郎,張摟張摟。常夫人這時辰吃早膳了嗎?”
“高夫人食早膳了嗎?”
“我早就用過啦。你們吃吧。這暖暖和和的,我還是看看這閨女。”
秦燕怡拿着茶盞品一口。略略掩飾才放下吩咐道:“齊九娘,你去張摟,叫着茶飯擺在這前廳。親請兩位小姐來前廳用早膳。”
常若早已得了消息,此番齊媽媽再傳,深知鄭重,讓身側芷香、芷凝又重上妝來,尋了貴簪。時新粉襖冬裝就匆匆的前廳見了禮。
高夫人忽而一問:“外頭不是雪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