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苒聽着這話,略微蹙了眉頭。半轉回頭仔細看着眼前的趙希瑤。
今日她的打扮原比往日更加鮮豔。一身紅衣格外豔麗,皆是當下最時興的料子和花樣。甚至感覺出乎一般閨閣女兒的裝扮。連頭上钗環也是精緻的出乎尋常。竟還有多塊紅寶石點綴着。頭上竟也有一鳳钗,垂下來一縷縷珠串。這真真的才是珠翠滿頭的貴家小姐。
常苒這時覺得,若是找來一塊紅布蓋得頭上,便能即刻成婚了一般。
剛才話語,明顯就是對蕭承言有意。這哪裡是說長大了可以騎馬了,這分明是想當他蕭承言的牽馬人。
心中一時不大舒服,這蕭承言果真處處留情,到底應了教習幾人?騎馬射箭都隻是手段罷了。自己從前的感動,也是多餘。
轉頭看向旁處并不言語,隻等着蕭承言自己的話。
蕭承言感覺到常苒的身子繃緊,忽而有如臨大敵之感。暗生笑意。摟在腰間的手上力道加重了些,眼睛從趙希瑤身上移開,隻看向了常苒側顔。
常苒感受到力度,再次回轉過頭看着蕭承言。笑盈盈的說道:“合該去的,王爺既然應了就該兌現。盈妹妹也是同意的,是吧?”常苒說完,又回頭看向高月盈。暗笑高月盈你還同她交好,她是想同你做姐妹的。再轉回看向蕭承言時卻是狠狠剜了一眼,繼而再次看向堂内。
全然不再看向趙希瑤。原虛浮坐在前端的身子,往後靠去,靠在蕭承言胳臂和半個懷中。
高月盈站在後面,也才看出那趙希瑤原是對蕭承言有心。之前也傳過風聲的,隻是未當回事。這高月盈心道,常苒一個沒解決,要是再來一個國公女兒為側妃。哪裡還有自己的位置,也急忙說道:“希瑤妹妹外面可下着雪呢。你這從沒騎過馬,可萬一摔着了可怎麼是好。”
蕭承言感覺到壓過來的分量明顯變了。那分明是不想讓自己起身。看着常苒的側顔,忍住嘴角的笑意,正色道:“正是。本應了就該兌現。但,那時還小,皆未成年也是無礙。可此時已是男女有别。且本王如今已娶了妻子。這般再教習不知道方便否?”這話卻是問向勤國公的。
勤國公滿臉的尴尬。急忙說道:“不好勞煩王爺。小女......頑劣,不知輕重,不分尊卑。這不過是幼時宮裡貴人們随口的玩笑。小女不知分寸,竟然直接稱呼瑞王爺為兄長,真是讓我這老臉沒地方放了。”勤國公雖是笑着,眼睛卻睜圓蹬着趙希瑤。
幾個貴眷也接着話,如此這話便岔了過去。勤國公夫人看着眼色,急忙過來拉着趙希瑤去邊上坐着。
勤國公同蕭承言說了一會無關痛癢的朝堂之事。
高月盈看着遠處高夫人的眼色,适時在話題未再起時,端起一旁的茶盞奉給蕭承言。
蕭承言單手接過茶盞。也自然而然的抽出本攬在常苒腰間的手。一手端着,一手錯着茶蓋。微微湊近去感受茶溫。吹了一吹,便拿起茶蓋,卻把一整杯茶盞遞到常苒嘴邊。“小心燙。”
此舉令廳中衆人驚訝不已。太後母家雲家夫人也在堂上,瞧着也是暗生驚訝。雖從雲成典口中已知七皇子化名雲家子去過淩洲,也知之前幾次席面是七皇子撺掇的,更甚請旨賜婚也是瑞王本意。卻未想這般生來尊貴的七皇子,竟真能這般溫柔善待。
身後的高月盈看到,打心中羨慕不已。卻隻能攪着絹子,緊咬着唇。
常苒絲毫未曾避諱,仿如平常般接過小口去酌。自打兩人漸交心,常苒已在蕭承言面前丢了許多規矩體統。蕭承言更是極愛這般,不加規束之餘刻意縱着。
常苒飲了兩口便遞回,蕭承言卻也毫不嫌棄,接過便飲,後才重放茶案上。
“這忘上茶了,反倒要兩位同飲一盞,真是我們府上失禮。”勤國公揮着手,急忙讓重新上茶盞。
“無妨,我們剛從母後宮中出來,飲了不少甜湯。”蕭承言笑着回道。手便又習慣性的攬上常苒的腰肢。
待新茶盞供上。蕭承言似想起身後的高月盈。忽而道:“月盈飲一盞吧。”卻隻這一句,連頭都沒回一下。
“好。”高月盈臉上急忙展露笑顔,應道。
趙希瑤在下首直拉扯着勤國公夫人的袖口,勤國公夫人随後便道:“王妃坐着也是無趣,這朝堂之事我們婦道人家也是不懂。後院正在比着騎射,不如讓小女引着王妃同諸位姐妹們,咱們一塊去後院瞧個熱鬧吧。”
“那便一同去吧。”蕭承言卻是先應下了。攬着常苒一同起身。
因腰間以手為托,常苒無法故意走在後面。略一往後,蕭承言便也放慢腳步。常苒小聲提醒無果,隻得與他同行。甚至還走在蕭承言前面半步的距離。
蕭承言另一隻手則是背在身後。
高月盈的母親,那位高夫人悄悄走前兩步,趁着後面跟着的人多掩飾着,推了一把高月盈。高月盈趁機伸手拉住蕭承言那原本背着的手。
蕭承言回頭見是高月盈,瞧見她那邊期待神情,便也沒有松手,甚之回握的稍用些力氣。
外面風雪漸大,但并未擋住後院公子少爺們的興緻。場上還夾雜着幾道亮麗的身影。不知是哪家不知避諱的貴眷小姐。倒也無妨,這宴席之上本就為着相互相看,隻要真是身份貴重。也沒得誰敢說出個什麼。
“王爺要不要賞臉下去玩玩?”勤國公夫人在一旁問。
“本王若是下去了,豈不是他們都要讓着本王了,那還有什麼趣?”蕭承言笑道,卻看向了懷中的常苒。常苒的目光卻被場子上一衆人吸引着。心中也打着圈,這勤國公夫人到底要做什麼,一個勁的想支走蕭承言。
“瑞哥哥那麼厲害,他們哪裡是您的對手嘛......還不是您讓着他們。這麼些年,瑤兒都沒看到您騎射敗給過誰。”趙希瑤趁着說話的功夫,走在蕭承言身側,甚至超過了高月盈。眼看裹在雪白色的披風中的雙手,就要來碰蕭承言的那隻手臂。高月盈哪裡肯,直往前跑了幾步,便整個身子都貼了上了,愣是占據着蕭承言的那隻手臂。
“哪有那般厲害,也輸過兩次。騎射都輸過的。”蕭承言笑道。嘴角的笑容比自打進入這勤國公府以來笑的都要深。連眼底的笑意都十分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