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浮現的都是這次事端。
幼時也回去過一次,才見本該屬于自己母親、姨母的宅。隻餘下無法挪動的古樹,還是由于根系太大,砍伐不動罷了。其餘但凡那略名貴些的樹苗,都被搜摟走了。古宅大半也被占了。隻給她們一個小小房子,若不是那宮裡太後的收養旨意到了,那一個小院子怕是也無了。
一直沒有把握一擊即中,隻得忍氣吞聲。眼下布局多年,正此刻叫人捅了他們族中旁系之人私放印子錢,搶占良民地産等諸多事來。一直隻空有名頭和富貴,無人能處理此事。大半人丁都牽連了進去,下獄判個流放已是最輕。蘇雪榮放出風去,着意渲染她與瑞王妃交好之事。
便真有主意的進京來求告永昌侯府,郡安郡主。推說親戚一場,求撈出人來。認賠錢了事。可早一步郡安郡主便同蘇雪榮出門,隻由着平安郡主當起“惡人”。
平安郡主拿出款來,問:“我們雖是出自那,可也是早沒有我們容身之地了。為何救?憑何救?”
“這怎的能這般說呢?都是一家子骨肉呀。怎的能看我們獲罪流放呢?”
“何曾是一家子骨肉了?當時我們姐妹二人連口吃食你們都不給,就沖着那爵位去了。欺負我們是女子。”平安郡主毫不客氣的揭露道。
“那世襲的位置,我們願意讓出侯爵之位。可是您家......可是姓秦,不姓蕭呀。”
“讓?本就是我們家的,何至于讓?我們可是嫡系!你們是姓蕭,可如何呢?有人嗎?”
“好。我們還!可我們都是一大家子人呀。您就忍心趕我們出去?那我們露宿街頭,府臉上也無光。”
“你們何時露宿街頭了?原本也沒有呀。但你們占了我們多少,還的清嗎?你們犯了罪,就該受着。當年我們露宿街頭,你們可有憐憫,可想過一家子?我們如今也是無計可施。這都出了人命了。發配是指定的。那是否還命,還不可知呢。”
“過繼。過繼我們蕭姓的孩子繼承爵位。”
“膝下有兒子。過繼你們的作何?”
“可你們這是外姓。”
“難道你們旁系的,就沒有外族血統?除了姓氏,那早幾輩子的,早都不知出哪裡去了。”
“那郡主這是要置身事外了?好。回頭便告了你們家,見死不救。連着永昌侯府都一道告進去。哼。”求告之人反是氣鼓鼓走了。
可過了半月,便挺不住了。那邊已經來了風聲,眼看便要判了,再可就來不及運作了。隻得再次上門,這次卻是軟了不少。直言如何才能幫?
平安郡主也直接回道:“我明說吧,這事我打聽了,我辦不成。秦家門戶小,還得我那妹妹,她們家永昌侯府有些門路,那他家榮兒也同瑞王妃素來交好。更是連着那瑞王府、常府、淩安學府一衆公子、小姐的路子。”
“求您給去說說。”
“我說?我憑何去說?我那妹妹帶着我那侄女遠遊去了,你自去找吧。隻知去了東邊。尋去吧。”平安郡主最後點名了去向。
那些人幾下合計,如今這卻是隻這一個辦法了,能找的人一早都知會了。那這邊早就沒有還得臉面之人了。
郡安郡主一行出遊一早便聲勢浩大。但兩相見面,已是不可不為。如此籌碼全變。不光歸還宅院。從前那些東西,按着名錄歸還。找不回的在按着市價賠些銀錢。且爵位由蘇雪榮之後的第一個孩子過繼承襲。白紙黑字,寫下備官。若無子便由秦家平安郡主其孫過繼。
封建宗法制度下,一個男子同時繼承兩家宗祧的習俗。兼祧人不脫離原來家庭的裔系,兼做所繼承家庭的嗣子。
諸事安定,蘇雪榮已知京城翻天覆地,即刻回京,先遞拜帖進宮給太皇太後請安,而後便去了紫璇宮。
常苒自是開門迎了進去。
蘇雪榮瞧着常苒的樣子,揪心得很。急忙拿着那燕窩盅拿上來。問道:“這......不過幾月光景,怎的這般了。”
“人有旦夕禍福。”
“你這......唉。那你日後打算如何?這可不是長久之計呀。瑞王是怎個意思?便是不愛了?不管了?”
“沐菊死了。我腹中孩子也沒了。我過不去這個坎。”
“過不去也得過呀。妹妹。你們這般,隻能叫旁人鑽了空子。那高氏,便是這般。你若是抹不開,我去瑞王府,替你說和。”
常苒隻是一歎。反而問着蘇雪榮此行順利否?
......
蘇雪榮要走時,回頭看到那廊下,石桌上放着食盒,裡頭都是腐壞了的糕點。如今已經有了異味,不由得拿着手帕捂住鼻子,問道:“這是什麼?這腐敗了的,怎的還不速速丢掉。”
芷蘭回:“是王爺送來的。小姐不叫碰。”
蘇雪榮看到食盒下壓着好幾封信件。便叫把食盒丢了,才拆開了信件,一封封的,蘇雪榮瞧了,又統統拿到常苒眼前,說道:“這便是有意挽回于你,妹妹。該回去了。這身份,能這般給你寫這麼多,可以了。你這般......你也要為你以後孩子謀算呀。那趙家,庶長子當家。那趙夫人那般還鎮不住呢。不是我心腸壞,你明白我說什麼呢。馬上可就三個月了。”
常苒擡眸看了看蘇雪榮,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肩膀顫抖的說道:“一報還一報,可......幼兒何辜......”
蘇雪榮突然說道:“我是看明白了。你眼下就是仗着瑞王還這般找你。寫信和送吃食。你雖是不放心卻也是仗着這些。這若是沒做這些,你巴巴的指不定早就回去了。”
常苒淡淡一笑。“那也要有由頭呀。”
蕭承言在岚澤院的院子中,卻還是喝着酒。同雁南,小聲的說道:“高氏這一懷孕。苒兒,更不會回來了。”
“王爺,您為什麼不同王妃說,沐菊鐵了心要扛這件事,已經吃了藥。就算......就算您不下命。也不能活了。”
“哎。當時我隻氣她不信我,不信我會救伯謙。”
“可眼下看,娘娘顯然不知情。您......真不說嗎?”
“我遞進去的吃的,都不吃。遞進去的信,都不看。我有什麼辦法。”蕭承言朝着雁南吼着。吼完摔下酒壇子,站起身說道:“伯謙回來才能解開了誤會。”
蕭承言說完再次飲酒,雁南卻也過來拿過酒去,也朝嘴中灌着。那日......一切是那般猝不及防。
西知被打完一頓,進房再次請罪。
瑞王問:“可知為何打你?”
“縱着王妃進了書房,拿了印章。”西知低着頭回。
“還是不知。拖出去再打。”蕭承言朝外說。
“别。别。”西知急忙求着。快速思考之下,看着蕭承言試探道:“娘娘已蓋了您的印章,那就不該派死士,該走明路。全走名路。甚至以我的筆迹,去寫。日後被诟病的機會,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