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菊沒有回答。
常苒知道,定是的。“沐菊,以後不必去了。王爺不會來的。我從前也夢魇的,都是你們陪着我的呀。沒關系的。王爺日理萬機,沒空理我們這些事情的。”常苒安慰着沐菊,也是安慰着自己。
“小姐,您以前何時夢魇過呀......”沐菊也哭出聲來,常苒确是愣住。到底哪裡,才是夢。
是夜,常苒隻要睡着就會夢魇,開始害怕的緊。卻也慢慢的又習慣了。在黑暗中驚醒,緩緩精神便看會月光,若是還有時間,便再眠一會罷了。好想這是一場夢。可是每一日都那麼真實的過着。每一日再醒來,還是未醒。
再見到蕭承言時,便是一周之後。
蕭承言整周都宿在禧儀院。安撫着高月盈,生怕高月盈覺得常苒進了門,便冷待了她。卻也覺得常苒的傷還沒好,自己去了隻會弄痛她的傷,還得壓抑着咳嗽......
蕭承言進屋。常苒急忙請安後便禀告道:“王爺,妾身身體不适,恐不能侍候王爺安寝。
“無妨。過來給本王更衣吧。”蕭承言說着,并未見任何不悅的神色。
常苒聞言稍有遲疑,還是跪下給蕭承言解着衣衫。聽到蕭承言并不為行房而來,隻是陪着自己。常苒心中還是忍不住開心的。不知何時,自己才是對于瑞王爺那個可有可無的人。常苒覺得自己其實除了名聲好聽一些,同一個通房丫頭沒什麼不同。蕭承言坐在床沿上,閉着眼睛等着備好水沐浴。
常苒左右無措,隻能跪下給蕭承言捶着腿。
蕭承言睜開眼睛瞧了一眼,并沒有說話,也沒有制止。
常苒也是小心的侍候。過了好一會蕭承言才說話。“跪上來,給本王揉揉肩。”
“是。”常苒站起身剛擡腿。卻是即刻醒悟,轉到床尾才緩緩的爬上床,跪在蕭承言身後給他揉着肩膀。
蕭承言一直閉着眼睛享受。
沐菊的聲音傳來。“王爺。熱水備好了。”
“送進來吧。”蕭承言睜開眼睛,瞧了一眼門口。丫鬟婆子開始往裡間送着熱水。
常苒依舊跪在床上給蕭承言揉着肩膀,絲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在這府裡,有蕭承言的恩寵才是王道。否則什麼都不是,若是真能留下他。那也是值得的。
蕭承言的手突然回手拍了拍常苒的手。“隻要你聽話,本王也不會苛待你。”
常苒急忙點了點頭,應着。發現蕭承言自是看不到急忙稱是。
“前幾日讓沐菊來報本王,你夢魇了。怎麼想的?”蕭承言忽而問。
“什麼?”常苒一時沒懂。
“你如此聰慧,别告訴本王你不懂。盈兒那邊剛夢魇,你便也夢魇了,你當本王傻不成?”
“王爺。我沒有。”常苒急忙想解釋。
“本王隻問你。沐菊來找本王,是不是你授意的?”
常苒目中泛起了波光,清晰的回答:“是。”她不能說不是,那樣沐菊那麼晚了去禧儀院,指不定會受罰的。
“嗯。以後别做這麼蠢得事。”蕭承言說完,就起身進了内間。
常苒呼着氣,頹然的坐在床上。原來說什麼蕭承言都不會信自己的。看着剛剛床沿還有坐過的印記,常苒忍不住的想,我的承言去哪裡了?這輩子怕是再也見不到她的承言了。
常苒正想着,雲奈從内間出來,到常苒身邊說道:“娘娘,王爺請您進去。給他沐浴。”
“我伺候沐浴,是嗎?”常苒又問了一遍。
雲奈低着頭,應了一句。“是,叫您進去呢。”
常苒呼出口氣,便進去侍候了蕭承言沐浴。熱氣熏得眼睛微微泛紅,眼裡也是那般晶瑩剔透。以前不是沒有侍候過,可是是因為愛。現下還有愛嗎?常苒才發現,自從嫁過來,蕭承言一句暖心的話,也沒說過。院子裡頭,也是沒有那株移來的白玉蘭的。新婚夜的粗暴,讓他們圓了房。便也沒有了日後因為此被扣在了宮中。便更沒有了蕭承言那份憐惜。可她這幾日受的委屈,也不比被扣在宮中那段時日少。至少那時的蕭承言沒有打在她身上。雖是沒同房,卻也沒半夜扔下她去找高氏。
往後幾日,常苒都乖乖的。從不惹蕭承言生氣。蕭承言對她才有點笑模樣。常苒才一點點放下心。可蕭承言本來來的就不多的日子,一旦趕上高月盈夢魇,或者其他人夢魇。蕭承言就會丢下常苒毅然離開。王府中的女人好多,細細算來,蕭承言在懿德院都沒睡過幾個囫囵覺。常苒哭了一次又一次,留了一次又一次。可蕭承言毅然走了。甚至哄都不願意,隻冷冷的說道:“身為正室,就要學會容人。這般善妒,有資格坐在這個位置嗎?如此不懂規矩,學些勾欄樣子,哭鬧撒潑成什麼體統。若是家裡沒教過如何為正。本王便找人好好教習你。”
而蕭承言在時,常苒很難睡着,都是剛睡着還沒等入夢,蕭承言便被叫走了。自是看不到常苒夢魇的。
常苒變得淡然了,因為又日日做起了那場夢。原本已經好像記不得了。可是那麼真切的周而複始。并且每一晚都會夢到那場娘死在自己眼前的場景。渾身汗濕後,隻是沐菊和芷蘭相伴。雖是知道娘在南境很好,可那個夢,依舊吓人。
白日若是出了懿德院,便能看到蕭承言溫柔的對待側妃高氏或者其他妾室。蕭承言給高月盈簪了一朵花,常苒看得清楚。果然,原先是個夢。常苒已有些分不清那個自己被疼愛的夢,是何時做的了。想着隻是蕭承言對待自己不好,自己每個獨守空房的夜晚,所以才會做那樣的夢。還有他們的孩子。肉嘟嘟的很可愛。常苒也很想去抱着,可是不敢。她怕萬一傷到孩子分毫,會有大麻煩。隻能遠遠的瞧着,瞧着他們恩愛的樣子。
而且,整個瑞王府,也沒有一個叫小北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