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言也微微松手,瞧着那明亮卻稍帶驚恐的眼眸,那眼神四瞟,明顯就是不笃定自己會如何反應。“有妻如此,夫複何求。”蕭承言緩緩說出口後,忽而輕笑,甚至微微低下頭去,雙肩因笑而顫抖。良久後才擡頭瞧着常苒,卻見常苒已被他笑的有些發虛。
歎道:“我這些年光想着你是常苒了,險些忘了你是常蕪,那個隻見質子遇襲,便果斷給藥讓他回去攪得翻天覆地的主了。質子如你所願,晉王年前暴斃,他已接管軍權連同諸般星宿盡歸其手,狠辣得更加超脫。且此番比之他兄長多了勝算!他們這些年未來大舉進犯,不是沒有理由。自傷總比出來奪的強。”
“你這是誇我呢嗎?”常苒問。
“自然是。”呼出口氣歎道,“那錦盒,每一寸都查過。這是我手中唯一物件了。抱歉我本該毀了的。可......我隻能讓你陪我冒險。”
常苒點頭并不在意,因那房中所有物件都與她相關,哪怕一個镯子、一個钗。甚至在房中尋見了早已丢失了的帕子。竟都被收的好好的放置在盒中。那聖旨亦是與她有關,在前擋了一道。所以開始未發現蕭承言的野心其實就是明面上擺着呢,赤裸裸的就在眼前。
蕭承言拉常苒入懷,才又道:“至于是否要新帝施恩召回從前舊人,借機拉攏隻怕隻有父皇才知了。新帝是全沒想到這層的,我不得不承認,蕪兒好計策。”
常苒并未搬回瑞王府,反是仍住常府中。享受着難得貪來的清閑光景。
蘭縤忽而自尋來,且偷偷隐了身份,卻讓常苒意想不到。近來同蘇雪榮走動并不近。蘭縤哭求于前,道出了外間不知之事。“自從奪回爵位後,我家小姐便輕松了不少,一次出遊,結識了京城軍防處下轄巡防司副統領軒轅弘光,不知怎的便被他迷惑失了心智了,接連否了郡主定下的人家,一心要同他在一處呢。這已在家鬧了幾次了。郡主本想讓您去勸勸,可......您這頭忙着世子滿月禮,後又不大爽利,便一直......僵持來着。”
常苒聞言越發不懂,聽着也非是讓自己去勸說了,那此時尋自己是要作何?蕭承言統帥京城外防,巡防司自也在麾下,空設統領之職。可蕭承言自去巡查調防,那此刻正是副統領在統調京城。難道是要在軒轅弘光這生主意不成?刻意做出什麼讓其失職?可是否會連累蕭承言呀,常苒一時并無反應。
蘭縤卻已道明:“小姐方才在府不見了。本是關鎖在房的。隻留下封書信,與軒轅将軍私奔了......”
“啊?”常苒驚得站起身來。無論如何都未想到,蘇雪榮多年經營,一直希望憑己重塑兩家輝煌。怎會就此離開,還是私奔......這是真置了家族而棄了。
“整個蘇家都出去尋了,可若真是同軒轅将軍一道出走的,那隻怕蘇家這些個人想尋出線索,找回時什麼都遲了。這急忙來求求瑞王妃,不知您......方便否排些個人一道尋?”
“蘭縤,我雖是嫁入瑞王府,但從未覺得與你家小姐生分。你們一早便可來尋我的。這般,我先調出些人去,先去尋。蘇府那我讓人先行回去報信。你便留在我這随我回瑞王府,路上把你所知的全告知于我,樁樁件件,越詳細越好,指不定有去了何處的線索。待回瑞王府,我派王爺的人去軍防處探探消息。隻是不知能否成。”
“能成能成。”蘭縤說着便起身準備過來扶着常苒出門,瞧着是真的着急。
路上常苒已知前因幹系,多半是蘇雪榮壓抑過久,這般有才有貌的少年郎還會花言巧語,且正喜蘇雪榮爽朗的性子。且他按着蘭縤的話,頗有手腕,似乎蘇雪榮常日出門常日能見。不是瞧抓了賊就是調和勸架。總之次次得見,越發生出些好感。若暗蘭縤此番說法,常苒直覺得這軒轅将軍過于殷切,怕是做局刻意接近的時候占多。
想着蘇雪榮若真是生子,按着約定,她便是肩負兩家爵位之人。那這潑天的富貴,卻是比副統領強,雖是年輕有為,可機會擺在眼前,難免不會想抓住一搏。
時近傍晚,卻是赫連夫人派人送信來。上寫:聽聞瑞王妃在尋出遊的閨中密友,聞聽消息,特來告知。暮景山頂胧明庵。
常苒頓感不好,怎會是趙希瑤率先找到蘇雪榮呢,雖不确定,但大抵也是一消息。再查赫連府動向,卻是赫連夫人帶着衆人已先行出京城。隻怕送信時便已朝着暮景山而去,不待時想,急忙帶人也朝暮景山而去,生怕有險,帶的皆是用得慣之人。常府人占多,隻帶着秦三、小北連同另兩位瑞王府親随。
西知回來時正遇上常苒帶人在門口套車。急忙禀報:“據說軒轅将軍今親帶人在幾處城門四尋,并未出城。但,我派出的人四門都尋了,未見。本是一道跟着人多,但據說巡完四門又自巡偏角門去了,這由頭便不大對了。已讓人再行尋着了。尋到後,是否要請來府上?”
常苒道:“那就是還未尋到人?也罷。趙希瑤送來信,為以防萬一我還是決定親去,若榮姐姐真在那,我去也好盤個說辭。”
西知急忙道:“您要出門?娘娘,我随娘娘一道去吧。”
“你留在府,爺不在時,你的話無論府内府外,最管用。你在府統管各處消息,我也信得過你。若我明日午時未有消息傳回,你便......鎮守府内。一則派人上山支援于我,二則,若尋到人,帶人先行拿下。無論何種理由!這人我要定了。”常苒說着上了馬車。
“娘娘。”西知急忙又喚一聲,臉上稍顯不安之色。“您多帶着秦四一道吧。多帶些瑞王府人,哪怕再不濟,也能多護一二呀。”
“好。那信我收起在你房内了。”常苒說完便急忙拍車闆示意。即刻衆人皆動。
秦四急忙牽過西知方才的馬跟着而去。
西知直瞧着衆人不見蹤迹才折身回府。
胧明庵隐于山林,才至山腳不遠,馬車便無法前進。常苒卻不拖泥,命人解下馬車所套的兩匹馬來。
自與芷蘭同乘一馬、蘭縤自行騎着一馬。
小北本想勸常苒與她一馬,而讓旁人帶芷蘭。但常苒卻否了,說:“王爺近來教習良多,待不成再行換馬。”又悄聲與芷蘭道:“我其實自幼習馬,之前不過藏拙罷了。你抱緊我,我定保你無事。這樣的山勢騎馬,我也不放心你與旁人一馬。”
芷蘭瞧着常苒拼命點頭。
行至山腰處,勒馬而止,留下三人看守,衆人再行。近來并未下大雪,但路上仍是難走。加之胧明庵。并不對民衆大範圍開放,道路更是未曾開辟之路。且難尋之,隻有偶尋之人讨口茶飯思水罷了,多是寡修而。
先行探路的秦家兄弟其一折返回來,禀明胧明庵外早已被赫連家之人團團圍住。未見可無聲無息進去的缺口。
常苒帶人到時,趙希瑤坐在錦被而鋪的大石上道:“瑤瑞王妃可來晚了,我早早便圍了這院子,縱使一個蒼蠅都飛不出來,更别說,您要進去解圍呢。您呀,就同我端坐在這,看一看這院子中,是怎樣一副景象。”
胧明庵内燈火還算明亮。趙希瑤才派人去敲門,門開後并未待人說話,已然朝内闖去。
常苒一時無法,隻得拉住蘭縤在後,一道進去。直穿過殿内,朝後院而去。似早知蘇雪榮歇宿的屋舍一般,直接再行圍住。
蘇雪榮從窗也瞧見。自行出的門來,卻隻是尋常冬衣。孤身一人,面上稍有倦色,瞧着外頭一衆人,一言未發。
“小姐。”蘭縤急忙跑過去。
“榮姐姐好興緻呀,一人來此苦修?”趙希瑤眸中輕蔑,話語中更是暗指明顯。
常苒一時也未說話,隻解下自己鬥篷給蘇雪榮披上。才道:“姐姐行的好快,怎的不等等妹妹?這山路我險些跟丢......”
蘇雪榮卻握住常苒系帶子的手,輕輕搖頭。
“這般說,瑞王妃與榮姑娘是相約而來喽。那若是房中有什麼不堪的......瑞王妃也難逃之責了。給我搜。”
蘇雪榮淡淡的轉過身看着趙希瑤道:“赫連夫人,房中無旁人。這庵内諸位師傅皆能證明我是孤身先至。”
趙希瑤卻是輕抿着唇略有笑意。“怎會?我的人明明瞧見,那副統領、好兒郎來此了。卻是比您還早到。且,這庵内藏污納垢,她們從事這般事來,何算得上修行之人?”
一聲女子驚叫劃破天際。幾位家丁慌張的從後面屋舍退了出來,慌張的說不出話。隻退到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