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眼神,直把她看的後背發虛。
“已經大好了,咳嗽是慢症,劉太醫說到了開春天暖了才能拔根。”年婳低垂着眉眼,刻意裝出一副柔弱乖順的模樣。
胤禛早就摸清了她這一套,沉聲道:“那便是還未全好,底下人縱着你,爺可不會任由你任性。這東西别吃了,讓膳房重新送一鍋雞絲粥過來。”
年婳一臉沉痛地看着那碟炸雞,自己方才想慢慢品嘗才吃了兩塊,早知道這樣就吃快點了。
偏生四爺像沒看到她臉上的神色一般,不緊不慢地在桌前落座,指着眼前的炸雞問道:“為何不用筷子,我見你方才不顧規矩用手抓着吃。”
年婳笑着坐過來,把那碟炸雞往他跟前推了推:“這東西就是要用手抓着吃才香,而且用筷子多不方便啊,紫蘇,快打水來給四爺淨手!”
于是乎,年婳就看着自己那碟子炸雞全進了四爺的肚子裡,待這人吃飽喝足,還吩咐趙嬷嬷在她咳嗽徹底好之前不許給她吃這等油炸之物,全然不管年婳在一旁憤然的神色。
待下人們退去,屋裡的燭火添了新的,二人來到炕幾上坐着消食,年婳這才隐約發覺四爺似乎有話要對自己說。
果不其然,胤禛沉吟了片刻,狀似不經意地開口道:“爺都好些日子沒來了,你就沒想着往前院送些東西?”
“東西?”年婳先是一愣,繼而明白過來:“妾的女紅爺也是知道的,實在是差得很,這等手藝就不送去丢人現眼了。”
胤禛冷淡着一張臉,嗤笑一聲:“那我觀你在吃食上頗有造詣,也沒見你想着往前院送。”
年婳徹底懵了,這人都一個多月沒過來了,怎的今日一來,開口就問她如此莫名其妙的話,前院是整個貝勒府的食物鍊頂端,他還能缺口吃的不成?
胤禛審視着她臉上的神色,心中愈發感到失望。
一個多月前,李氏有孕,額娘專門把他叫到宮裡叮囑,期間提起年氏,還告誡他不要為了一個剛入府的格格傷了府裡其他人的心。
胤禛不認可額娘的那套說辭,四貝勒是他的地盤,他想給誰寵是他的自由,犯不着因為李氏有孕就多加顧及。隻是額娘會注意到年氏,恐怕是福晉上次進宮嚼了舌根,年氏膽小,當時又還病着,他不願給她招緻煩擾,這才忍着許久未來。
但他沒想到的是,他不來,年氏還就當真将他忘到了腦後。
畢竟也是同床共枕過許多回的人,年婳幾乎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四爺的情緒,正思索着如何解釋自己沒像别人一般送吃食去前院,手腕猛地被攥住,整個人被拉至了四爺眼前。
胤禛将人桎梏在面前,晦暗不明的一雙眸子緊緊盯着她。
年婳聽到他沉聲問道:“年婳,你的心裡,究竟有沒有我?”
這一次,他自稱“我”,年婳捕捉到了這點。可是這個問題她回答不出來。
胤禛細細觀察着她面上的表情,一顆心往下沉了又沉。
她大可以像其他女人一樣編一套說法來哄他,譬如李側福晉,近乎要把這句話挂在嘴上,胤禛不知道他此刻怎麼想的,他既盼着她說“有”,又怕她和其他人一樣。
西小院的年格格同旁人不一樣,這點連蘇培盛都知道。可具體怎麼不一樣,恐怕隻有胤禛自己才最清楚。
“妾......”年婳看着他失望的神情,張了張嘴:“妾不敢......”
他凝視着她的那雙眼,兩人的距離離得很近,年婳感覺到了來自他的壓迫感,下意識想要後退。
頓了許久,眼前的男人開口道:“我知道了。”
說罷,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走去。
蘇培盛正被德喜伺候着在偏房裡喝茶,原以為主子爺今晚就要宿在西小院了,誰知紫蘇突然來禀報說主子爺要走了,蘇公公一聽這還了得,鞋都沒穿好就往外跑。
不過主子爺顯然顧不上同他計較,見他着急忙慌地趕來,隻看了他一眼便邁着步子往前院的方向走。
蘇培盛一邊兜鞋一邊覺得心裡咯噔,完了,年格格這是做什麼了,把主子爺惹得這般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