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宇澄看着他,思量片刻,先問:“你作弄苟紹華,其實意在苟彥敏,對嗎?”
“是。”其實昨晚他看見苟紹華進了戲園,原本是想跟上去,找機會收拾她的,但他剛下到一樓廳堂,就看見桑棋往樓上張望,顯然是在找他,隻好轉身回去。
“你不是碧海教徒,那你親人……”這四個字一出來,程不惜的眼神就變了樣,霍宇澄解釋一句,“我無意冒犯,隻是想問,你親人的死難道與苟彥敏有關?”
程不惜有些訝異,更多的是防備,語調也冷下來:“此乃小人私事,恕難奉告。”
看樣是了,霍宇澄有些頭疼,她現在要忙的事已經夠多了,本身精力又很有限,實在不想多管閑事,但這個人又進了相府,這次是弄斷苟紹華一條腿,下次呢?
“好,此事我可以不問,那你能告訴我,你來相府的真實目的嗎?”
程不惜理直氣壯反問:“不是貴府管事再三請小人來的嗎?”
霍宇澄:“……”
“十倍于繪春戲園的薪酬,還不用應付戲園管事的誘騙和難纏客人,小人實在無法拒絕。”
“……”十倍???
是繪春戲園給的錢太少,還是錢淑為了把他弄來不擇手段啊?!
“三小姐放心,小人對貴府和您,都絕無惡意。”程不惜躬身又行一禮,“之前不知小姐為人,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小姐原宥,程不惜這裡賠罪了。”
行吧,看來再問也問不出什麼,霍宇澄沒再多言,讓他回去了。
程不惜一走,周夏立刻湊到近前,勸道:“這人不簡單,小姐,要不還是回報将軍,讓将軍來處置吧?”
霍宇澄進去内室,往榻上一倒,周夏趕忙過去給她脫鞋,又叫唐雙去拿薄被來,給小姐蓋上。
“你們兩個聽好了,”霍宇澄躺着發話,“今日這番對話,外面但凡有一絲風聲,或是叫我娘知道了,别怪我不顧這些年的情分,将你兩個一起趕出去。”
她一向好脾氣,從不難為下人,突然放狠話,周夏和唐雙都吓了一跳,齊聲說不敢。
“玉棠院除了程不惜和小戲子,應當還有教習吧?”霍宇澄問。
唐雙答道:“是請了一位教習教唱念做打。”
“也是住在玉棠院的?”
“是。”
“那可有安排下人服侍?”
“好像隻安排人送飯和灑掃,别的沒有。”
霍宇澄沒再說話,躺着休息一陣,起來換一套衣裳,進内院去見父親莫氏。
莫氏在妻主那裡早已失寵,但他比鐘氏愛美,仍注意身材,因此并未中年發福,隻是眼角紋路難掩,看得出上了年紀。
見霍宇澄來到,莫氏十分驚喜,噓寒問暖之後,還說:“我聽說你日日去集賢殿,十分辛苦,特意看着他們給你新做了一套坐墊靠枕,還有兩條夾袴,你拿回去穿,防着殿内陰冷腿寒。”
霍宇澄道謝,也問候他幾句,最近做什麼,可有出門赴宴,吃得如何睡得如何等等,例行公事過了,才提起玉棠院,“那院裡伺候的下人,不知是父親管着,還是姨父管着?”
“沒交到我這兒,怎麼?鶴齡可有什麼不放心之處?”
“女兒想着他們畢竟是外來的,怕不太知道府裡的規矩,還是有個在府裡服侍日久、年長知事的,在那院裡看着為好。”霍宇澄道。
莫氏點點頭:“也是,鶴齡可有什麼合适的人選?”
這便宜爹倒是很知趣,霍宇澄笑道:“我院裡的呂爹爹向來勤懇謹慎,可惜在我那兒沒有用武之地,父親覺着如何?”
她院裡服侍的人,都是霍錦揚親自安排的,莫氏連半個不字都不會說,“秋梨自是極好的,但他若走了,你院裡那些男仆誰來管?”
霍宇澄說的這個呂爹爹,是霍家世仆,年輕時在霍錦揚身邊服侍過,那時取的名字叫秋梨,他樣貌不出挑,做事倒是很踏實,後來就配給了霍錦揚的親随,自己也做了内管事。
“不妨礙,本來我那兒就事少,小戲子們練功,呂爹爹再回我院裡便是。”
她已經入仕做官,兩邊又都是她的人,莫氏覺得這事本來也沒有知會他的必要,便笑道:“鶴齡覺得不妨礙便好。”
霍宇澄也不是來找他批準的,隻是希望由他安排人帶呂秋梨過去,做玉棠院的管事爹爹。
莫氏爽快答應,霍宇澄回去院裡,把呂秋梨找來,叮囑一番,便讓他進去見莫氏,而後收拾行李,住進玉棠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