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喚月,你看外面。”言隐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下意識望向窗外:“什麼?”
“仙鶴。”言隐半個身子探出窗外,“鶴腿上還綁着信......是飛錯地方了?”
那鶴很優雅地伸頸仰頭,撲棱着翅膀,落在窗外的空地上。它朝蕭喚月走來,曲膝用尖喙取下腿上綁着的竹筒信,放在窗台上。
見蕭喚月沒有反應,它又特意把信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給我的?”
蕭喚月茫然地拿起竹筒,取出信紙。信首的确落了她的名字,但字迹很陌生。
一目十行掃了兩眼,蕭喚月手一抖,臉色變了變:“是昭意寫給我的,他說他上山問了長老......”再往後,她有點不敢看下去。
言隐聽見昭意兩個字如臨大敵,垮着臉湊過去,試圖窺睨後續内容。
他已經聽蕭喚月說起過,昭意看中她的天資,邀請她上丘山修仙問道。
所以蕭喚月還是和原書男主相遇了......以這樣的方式。
言隐認為昭意會是攻略任務中最具威脅性的一顆絆腳石,在原書中蕭喚月可是愛昭意愛到情深不能自拔,最後為他而死!
那得是有多愛啊......言隐不理解。
為了避免那個悲慘結局的發生,他必須阻止蕭喚月愛上昭意,為此他甚至想過要偷摸幹掉那人。然而系統義正言辭地指出,本書男主如果意外死亡,可能會引發不可預估的後果,比如世界崩壞。
于是言隐遺憾地放棄了暗殺計劃,決定走一步看一步。
仙鶴還未離開,邁着兩條長腿閑庭信步,似乎在等待蕭喚月回信。
“裡雲宮從未阻止我登仙途,當年的事恐怕另有隐情......”蕭喚月低聲喃喃,念出信上内容之後,她臉上迷茫之色更甚。
信上說,當初裡雲宮宮主雖然遵循預言,有意讓女兒改名換姓斷了親緣,但并沒有阻礙她将來的修仙路,反而令宮中親信将她送往玉胥宗,有意讓宗門長老代為撫養。不曾想半途出了意外,有人将當時還是嬰兒的蕭喚月擄走,帶去了凡界。
這種秘密言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聽,但蕭喚月并沒有做出藏信的動作,于是他默認自己可以有知情權,很自然地擠在她身邊,與她同看。
蕭喚月的确沒有要瞞他的意思,這件事中言隐是實打實的局外人,跟她不會有任何利益糾紛。
此時她身邊隻有他,竟然下意識詢問起他的意見:“你覺得這些消息看起來可信嗎?”
如果信上說的是真的,東生難道就是那個曾經擄走她的人?
蕭喚月竭力回想嬰兒時期的記憶......然而大部分記憶都很模糊。嬰兒嗜睡,年幼的她無法抵抗身體本能,許多時候都在睡夢中度過,記憶是碎片化的。
“他們沒有騙你的理由。”言隐直言不諱,“但你被擄走之後裡雲宮的人似乎也沒有費太大力氣去找,可見在那位宮主心中,你并沒有占據多重要的地位。”
“嗯。”倒沒覺得紮心,蕭喚月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此刻她最在意的是,東生究竟是誰?他謊稱自己是裡雲宮的人,可事實看來并非如此。
仙鶴踱步到蕭喚月身邊,蹭了蹭她的手背,似是無聲的催促。
她摸了摸那顆毛茸茸的腦袋:“稍等......我得想想。”
信尾昭意提到,若她想維持現在的生活,他不會再來打擾。若她有意拜入宗門,那他便會親自來接她上山。
總感覺這一招是在以退為進呢......她琢磨,面前看似有兩個選擇,實則隻有一個。發生了這麼多事之後,怎麼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啊!
更别提還有個身份不明的東生躲在暗處,不知意欲何為。
如今玉胥宗抛來橄榄枝,她沒理由不接住。打鐵還需自身硬,她知道,若危機再度來襲,不是次次都能有好運氣。
蕭喚月抿唇,撕下一角新紙,提袖執筆,鄭而重之地寫下了自己的答複。
隻幾個字:“請師兄引薦。”
寫完她把紙片卷成一卷,塞進小竹筒,綁回了仙鶴腿上。
言隐在旁邊冷不丁道:“怎麼就叫上師兄了......”
蕭喚月倒沒什麼小心思:“我是想借這個稱呼表明态度。但是,唉。”
“你又在歎氣。”言隐挑眉,“開心點呗。”
蕭喚月是萬裡挑一的天才,可丘山全是。
她知道這封信寄出意味着什麼,閑适悠哉的大小姐生活可能要到頭了,拜入宗門後就得在天才堆裡摸爬滾打,跟爹娘多半也是聚少離多......但人生轉折點就是來得這麼突然。
望着仙鶴遠去的影子,她想,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也許我太沖動了。”遲來的惆怅湧上心頭,蕭喚月惴惴道,“都還沒有跟爹娘商量。”
“不想去?”言隐眼神一亮,“我幫你把送信的仙鶴捉回來。”
他還真幹得出這種事。
蕭喚月連忙拉住躍躍欲試的言隐:“不,不必。”
言隐頹然:“切。”可見她心中早已做出決定了。
被這麼一點撥,蕭喚月倒是醒悟過來——沒什麼可糾結的,重來一次她依舊會做出相同的選擇。事後會惆怅會愁悶,但并沒有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