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遷家在凱南區,聖雅中學在中央區靠近西浦區,換了新的住所之後風燃不得不起早坐懸浮車穿過大半個中央城區去學校,沈時遷也起得很早,跟風燃一起吃了早飯,但他今天似乎沒有工作,眼下有淡淡的烏青,很明顯昨天沒休息好,有種意外的憔悴。
但風燃也不遑多讓,她後半夜被終端的消息吵醒,弗蘭似乎開始看她發給他的那些研究項目的資料數據了,興奮了一整晚比羅勒還話唠一條又一條的消息發過來不帶停問東問西的,風燃腦子抽抽,神經作痛,決定一定要狠狠調教弗蘭的作息,幹脆改裝個醫療助手每天十點就給他打一針安眠藥得了。
沈時遷吃完早飯執意要送風燃去學校,這讓風燃覺得很怪異,她拒絕不了隻能順從沈時遷的意思,坐在懸浮車裡因為沒休息好而頭疼,不是很想跟他說話。
周一早上的空中航道擁堵異常,即使是根據實況交通規劃的出行線路,實際動起來速度也非常慢,四十分鐘的路程難免讓人生厭。
風燃想起自己在鳳庭的别墅來,位于中央區四環内,周圍公共設施齊全,商業娛樂場所也有,交通便捷,尤其距離學校很近,步行二十分鐘綽綽有餘,這麼一看星瞳确實很會買。
車内的液晶屏播報今天的天氣狀況:污染指數46,空氣濕度32,體感溫度25,晴朗無風,格外舒适的天氣,風燃眨了眨眼睛看向窗外,再往前面變道就要進入可鳴笛區了,什麼時候中央區能全面禁止鳴笛啊,不禁止這個至少禁止改裝令也行啊。
風燃讨厭噪音,難得的好天氣聽到改裝車尖銳的鳴笛聲她總覺得腦子都要被震碎了,恹恹地從窗邊退回來,風燃看了一眼沈時遷,結果下一秒懸浮車似乎受到撞擊猛烈地颠簸了一下,風燃直接從座位上飛了出去。
風燃的位置背靠自動駕駛室,受到的碰撞沖擊最嚴重,沈時遷坐在車尾的位置,在風燃的正對面,面對突如其來的狀況,他反應很快地穩穩抱住風燃,護住她的頭。
近距離碰撞的聲音不比鳴笛好受,因為風燃是借由精神力感知“聽”到外界的聲音的,她對各種聲音的形式很敏感,懸浮車不知道為什麼跟前面追尾狠狠地撞了一下,碰撞的劇烈震動如同在她的腦神經跟精神力裡紮了一根刺,尖銳的疼痛仿佛要瞬間貫穿她,風燃閉着眼睛,感覺自己像是又聾了一次。
她捂着耳朵遲遲反應不過來,對于那一瞬間的感覺還是很害怕,甚至因為情緒的波動有些心悸,隻能小口小口地順氣呼吸着。
沈時遷輕輕拍着她的背似乎在努力安撫她,風燃被他整個人護在懷裡,懸浮車早就停了,她的頭枕在沈時遷的頸窩處,能感受到他聲帶的震動與喉結的上下滑動,他在跟自己說話。
但爆炸的轟鳴還在她耳邊盤桓遲遲沒有散去,風燃有點不敢使用精神力了,她扯了扯沈時遷,在他懷裡擡起頭,一字一頓說得很慢:“我不舒服,請假,可以嗎?”
她盯着沈時遷,慢慢讀懂他在說什麼,他說要不要去醫院。
風燃搖了搖頭,她不知道沈時遷會縱容她到哪種程度,小心翼翼地懇求他:“回家,好嗎?”
“好。”
風燃感覺她還沒徹底壞死的那隻耳朵聽見了很小很小的一聲,因為震動頻率太低了甚至聽起來有點變形,她看着沈時遷點頭确認這不是幻聽後,又慢慢貼緊他在他懷裡縮着不動了。
耳朵久違的疼痛讓她很不好受,但那說到底隻是神經錯覺的幻痛而已,她的耳朵很久之前就失去知覺了,但受傷時的痛苦與恐懼還萦繞着她,風燃甚至覺得有點冷,還有點惡心。
她把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手還貼着耳朵,指甲碰到金屬傳感器,造成細微的刺激,風燃緊緊閉着眼睛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情,但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沈時遷沒想到出門還會遇到這樣的事情,要不是他前世的記憶清晰告訴他他這個時期并沒有什麼仇家跟敵對,車禍的手段也非常拙劣除了輕微的撞車外沒造成任何傷亡,他都要忍不住陰謀論一番了。
隻是元帥出行發生車禍這種事情到底不是小事,軍部的衛兵很快就趕到了現場,緊急處理這件事。
事情的經過很簡單,堵在沈時遷前面的那輛懸浮車是輛三流改裝車,前進的時候突然金屬疲勞控制器失靈猛地向後倒車,一下子兩輛車就撞上了,面對這種程度的碰撞,沈時遷的車隻是外殼有些變形,但另一肇事懸浮車卻是撞斷了排氣管,引擎燃料混雜半截車身爆炸了。
遇見這種事情隻能歸咎于運氣不好,因為确實不好評價,畢竟另一位車主都被炸進急救了而沈時遷這邊兩個人都沒有明顯的外傷,可沈時遷還是覺得下次議會有必要提案禁止改裝令了。
風燃似乎還是很害怕,衛兵跟交警來了之後他們的懸浮車迫降調查,她還抓着沈時遷的衣服在無知無覺地掉眼淚,讓沈時遷很是心疼,甚至忍不住譴責自己昨天對風燃的懷疑。
先不論前世的風燃是什麼樣的人,現在的風燃隻是個弱小無助可憐的孩子而已,她甚至會害怕懸浮車追尾碰撞,怎麼可能去接觸窮兇極惡的星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