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段氏還是他的妾室呢?全副身家性命都系在他身上。
一個女人,能翻出多大的浪來。
“唉!”曹操歎了口氣。
劉禅看戲的興緻高昂,指指點點,“此處需得有一人詢問歎氣緣由。”
還用你說。
段晞這點眼力見兒還是有的,曹老闆願意親自演這場戲,别管所圖何事,她必不能把這戲掉地上。
段晞問:“司空何故歎息?”
“我歎的是國家大事。”
這轉折太生硬了吧?流程怎麼突然這麼趕了?
段晞腹诽,剛剛還在慢悠悠地花前月下,這會兒緩過神來,發現肉上可能帶毒,曹老闆是一點兒都不願意多演啊。
雖如此,她仍敬業地擡起頭,三分憐惜、七分崇敬地望着曹老闆,“國事雖重,司空也要保重自身才是。上至天子,下至公卿,還有天下百姓,朝野内外無不需要您支撐呢!”
“我知你心意,”曹老闆很感動的樣子,身子卻還很誠實地離段晞三丈遠,連小手也不拉了。
“妾恨不能為司空解憂去愁,若司空不棄,妾願聞其詳。”
“唉!罷了,你既幼承庭訓,想必也有些見解。”曹司空憂國憂民地歎着氣,在窗前來回踱步。
“袁紹悖倫藐法,圖謀篡逆,已為我所滅。可惜袁本初雖死,其子尚存,冀州依舊是人心不定。袁氏賊心不死,膽敢勾結三郡烏丸,我欲讨之,朝中卻有人反對,意見不一。我主意不定,以你之見,當如何?”
這麼重要的事,不拿去和謀士們讨論,來問後院一個無人問津的妾。
這可不像是曹老闆的作風。
況且,如果段晞沒記錯的話,曆史上,曹老闆很快就會遠征三郡烏丸,六月就到無終了。
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曹軍似乎還修了專門運送糧草的水渠。
這會兒說主意未定,騙誰呢?
“出兵遠征豈是拍拍腦門就能走?他肯定騙你呢。”
作為曹操一統北方的最後一步,征三郡烏丸這種大事,劉禅還是認真學過的,他搖了搖頭,“父皇和相父說的對,曹賊心眼果然多!”
“既然司空不棄,妾鬥膽,願試言之。”
“妾以為司空不但要出兵,還應出重兵、選虎将,畢其功于一役。
段晞深知,裝天真不是裝蠢貨,如果表現得太蠢,上司怎麼放心交代你辦事?因此,她指點江山地格外大膽,整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青。
“哦?”
“朝中反對之人,所慮無非南方劉表、孫權,唯恐其趁我軍遠征,偷襲邺城。又或是覺得遼東三郡無用,不值得勞師遠征。”
至于有的人可能是吃準了曹老闆要出兵,挾機吃拿卡要?或是有的人畏懼烏丸,覺得根本打不赢?又或是有的人借機煽動流言,想動搖軍心?
嗨呀,她隻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年青,思慮不周也是有的。
“妾幼時在武威,對烏丸所知甚少,卻也聞其兇殘貪虐,常常劫掠我大漢百姓,如此行徑,同作亂的氐羌何異!司空今若不讨之,其早晚必坐大,贻害中原。幽州一旦有失,青、冀二州必将不保,兩州百姓免不了要受烏丸肆虐。
“屆時北方不定,縱奪得荊揚,南人也必将降而複叛,司空豈不是要兩頭救火?”
“此間得失,司空不可不察啊!”
“善!”曹操一拍手,消失已久的仆人又冒了出來,端上來兩杯酒。
曹操上前,親自端了一杯到段晞面前,“不意我府上閨閣之中,還有位女子房!請滿飲此杯。”
她站在史書上往前看,自然頗有見地,但這些見解對此時的頂級謀士而言稀松平常,曹操麾下的荀彧、郭嘉等人,哪個不比她更像張子房?
段晞掩在袖子裡的手抖了起來,她究竟有什麼大用處,值得曹操如此折節相待?
“司空謬贊了。”
她握了握拳,一臉感動地接過金杯,凝視了一息杯中酒。
沒看到不明粉末,大約不是毒酒。
段晞掩袖,一飲而盡。
“朝堂上衮衮諸公,有人雖忝列公卿,見識卻還不如你一個女子!”這是曹操的真心話。
有的蠢貨即便有用,也讓人生厭,好似他們活着就是為了給他添麻煩。
段晞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心頭那把火燒得更旺了。
自從辭職去成都修養之後,她已經很久不過這種戰戰兢兢裝孫子的日子了。
北方她看來是待不長久了,南方孫權手下的職場環境和後宮環境都更惡劣。
看來隻有投劉備這一條路了。
不過,上趕着不是買賣,她不準備主動去投劉備,得想辦法讓劉禅求着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