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祭巳我一愣。
對方很快神色恢複如常,歉意一笑,“抱歉,剛才走神了,彌一想說什麼?”
這種反應。
是無法再見的朋友嗎?
“綠川先生不問我的家人嗎?”
風祭巳我捧着玻璃杯,指尖不自覺摩挲溫熱的杯壁。他垂下眼簾,難得吞吞吐吐,像個真正的小孩子。
“離家出走一天,居然沒有人尋找。”
看不出更多的信息。
他在情緒感知方面總是不太擅長,也知道當下氛圍大概正好。可以理所當然的、水到渠成的,提起不愉快的“過去”,不會遭人懷疑突兀。
說到底。
現在的「他」隻是一個離開親人,依靠陌生人幫助的小孩子,不是嗎?
看似堅強理智,實則脆弱多思。
——多麼正常。
諸伏景光徹底從回憶中脫離。
他看向表情強裝鎮定,眼神仿佛淋雨後濕漉漉小貓的黑發男孩,為屢次誤認對方心生歉疚的同時,感到無奈與好笑。
自己怎麼回事?
這分明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啊。
倘若抛卻外貌,他們還有共同點嗎?
……
沒有嗎?
諸伏景光搞不懂這一刻的自己在想什麼了。
男孩還在等待他的回答。
“這是你的秘密,而我沒有逼問他人秘密的習慣。”
諸伏景光笑了笑,一如初見溫柔。
“既然選擇帶你回家,就代表我願意接受所有責任與後果。”
他看見男孩倏然睜大眼睛,露出真實的驚詫與慌亂。不再像之前一樣,所有情緒都隔着蒙蒙雨霧。
“……”
“我不明白。
男孩定定的仰望他,重複一遍,“我不明白。我們隻是第一次見面,而且随便撿一個身份不明的孩子回家……”
男孩的聲音停頓半秒,可能在斟酌話語是否冒犯。
随後。
諸伏景光聽見對方用一種非常奇怪的語氣,近乎質問的說到。
“你是這樣性格的人嗎?”
他當然不是。
至少綠川空不會是。
諸伏景光輕笑着,向後靠在椅背裡,姿态閑适懶散,“不要把我當成善良得像個笨蛋的大人啊,好歹已經步入社會工作幾年了,最基本的安全意識還是有的。”
男孩低頭抿起唇,不太高興的樣子。
諸伏景光裝作沒看見,笑眯眯繼續說道:“再者說,你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孩子,會有什麼危險?”
“好吧。”
男孩闆起那張稚嫩蒼白的面孔,毫無威懾力可言。那雙與記憶相似的深藍色眼眸不再是深不可測的海底,而是波光粼粼充滿希望的海平面。
“我也沒有逼問他人秘密的習慣。”
諸伏景光啞然失笑。
“那就謝謝彌一體諒了。”
……
作為組織的代号成員、警視廳的卧底警察,他當然不會随便帶一個小孩回家。
尤其這個小孩身上有明顯異常。
那天傍晚。
那條街道上。
諸伏景光親眼目睹氣質神似格蘭威特的青年拐入小巷,相差十幾秒進去,便全然不見蹤影。緊接着,出現一位形似格蘭威特的小孩。
簡直是明晃晃的陷阱。
組織當初不用這種方法試探,時隔多年又懷疑他的忠心?
諸伏景光很難想到其他對象。
雖然摻雜一點情感……主要是小孩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他決定将計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