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清沒有想到仲勤是個實在到有些過頭的人。
明明面前的人姓應,就是他的父親就是半逼迫着收購仲勤的公司,但見到應清的那一刻,他還是激動到想要跪下。
應清手快,拼命扶住才沒讓他真的膝蓋着地。
“好險好險好險,差點折壽。”應清眼皮直跳,和系統感慨。
“咦?他竟然真的對你沒有怨氣。”
系統有些不敢相信。
“……你怎麼知道的,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不許再浪費你的能量了?!”
“哎呀就一次而已,仲勤都快哭了,你倒是看人家一眼啊。”
應清無法,隻能暫時先放過祂,和仲勤互相扶着胳膊。
“您别這樣,太折我的壽了。”
仲勤也可能反應過來對着小輩這麼做确實不怎麼妥當,于是不再堅持。
“你救了枝落的命,就算是我們的恩人,無論怎麼樣都是受得住的。”
“爸爸,你吓到應哥了。”
仲笙放下手裡削了一半的蘋果,從椅子上跳下來喊人。
“應哥好。”
應清和她點點頭。
“嗯,你說話的毛病徹底好了嗎?”
“連你也知道她這個毛病嗎?”
在病床上的苗枝落終于找到個檔口說上句話。
她手術沒結束幾天,氧氣瓶也剛剛摘下不久,嘴唇蒼白,聲音有些虛弱。
“笙笙這孩子之前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有問題,總是一緊張就發不出聲,我和她爸爸這些年廢了不少心思也沒有什麼用。”
她眉眼溫和,說起過去娓娓道來,看向仲笙的時候眼底是濃濃的愛意,這一幕讓應清有些恍然。
他媽媽餘顔其實和苗枝落一點也不像。
餘顔性格強勢,工作也忙,應清上小學前對她的印象隻停在她很兇,自己很怕。
被稱作他父親的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失業後整日在家遊手好閑,有時候餘顔實在是忙,沒空照顧應清,他就真的能讓應清餓上整整一天。
這個人後來甚至還出軌,于是餘顔不顧衆人的勸阻執意離婚,獨自帶應清。
她的工作好像還是很忙,但不再把應清自己丢在家裡,而是選擇照料好她後獨自挑燈到深夜。
但她臉上的笑意卻變得更多,會給應清做擺成小兔子樣式的炒飯,給他讀睡前故事,打翻盤子後也不再下意識指責,而是把他抱在懷裡問有沒有受傷。
實在忙不過來的時候她也會把他放到小姨家,應清能和孔抱月一人拿着一個娃娃跑一整天。
餘顔隔天來接他的時候,應清見到的就是這種透着愛的眼神。
好想媽媽啊……
系統見他有些不在狀态,在他的腦袋上跳幾下問道:
“清,你怎麼了?”
“……沒,隻是在想事情。”
他們并沒有在醫院停留太久,主要是應清實在受不了仲勤和苗枝落一聲又一聲的感謝。
他把尤曆留下讓他再和仲笙聊一會,自己找個借口先回車裡待着。
“統,他們如果是這種性子的話之前的公司到底是怎麼做起來的?”
一個大公司的老總再怎麼着也不應該是個老實過頭的人才對。
“沒有做起來啊,公司是仲勤爸爸的。”系統給他解釋,“其實如果不是世界意志殘留,在他爸爸死後不久仲家的公司可能就已經被分幹淨了。”
應清震驚。
“……原來如此。”
是他對世界意識殘留刻闆印象了。
尤曆也沒有久待在病房裡,幾乎是十分鐘後也坐上車。
應清問道:
“不再多聊一會兒天嗎?”
尤曆搖搖頭。
“她明天就要回學校了。”
“這樣啊……”應清搓搓尤曆的頭,“那你為什麼這麼不高興?”
尤曆下意識否定。
“我沒有……”
“和舅舅也不願意說實話嗎?”
“……”
車子在沉默中啟動,應清看着窗外向後移動的風景,回身慢慢把臉塞進應清懷裡。
然後他就被一雙有力的臂彎抱住。
應清胸前的衣料被浸濕,他聽着尤曆控制不住發出幾聲抽泣。
“舅舅……”
“我在。”
“我想爸爸媽媽,我好想他們。”他伸出自己的手抱住應清的腰,“我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他們了……我是不是要把他們忘記了……”
“不會的,那是你的爸爸媽媽,怎麼可能忘記呢?”
“可我害怕……”
“别怕,小曆。”應清伸手一下一下撫/摸尤曆的腦袋,“舅舅也已經很久沒再夢見自己的媽媽了,但是沒關系,我知道我不會忘記她的。”
“那為什麼……”
“人總得向前看,這是你的大腦在保護你,它想讓你慢慢走出痛苦。”
趁着等紅綠燈的空檔,李添遞給應清一包紙巾。
他給尤曆擦幹淨眼淚,摸摸他的眼角。
“好啦好啦,臉都哭紅了。”
尤曆吸吸鼻子。
“舅舅,我是不是很不堅強?”
“沒有,你才十二歲,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很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