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都沒有再理馮祝程的意思,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厚着臉皮湊過去。
随着台上年邁校長絮絮叨叨的發言結束,一道靓麗的身影拿着話筒走上講台,用甜美的聲音宣布運動會正式開始。
女孩一身紅色短裙,高馬尾上綁着黑色蝴蝶結,步态輕盈地邁上講台。
是允娜娜。
應清火速擡起相機對準她。
允嘉佳見他如此專業,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手機,裝模作樣歎口氣。
“小清你這是有備而來啊,顯得我這個當姐姐的怪不上心。”
“我覺得你挺上心的,如果不是離煜洲在家裡一哭二鬧三上吊,我甚至來都不會來。”
離天明突然接這麼一句冷不丁幽允嘉佳一默。
她轉轉眼珠,試探性開口。
“難道不是為了其他什麼人才來的嗎?”
允嘉佳瞥一眼應清,意有所指。
應清回頭看她,離天明則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被發現了。”
然後允嘉佳眼睜睜看着眼前的應清瞬間變得雙頰通紅,他好像不太好意思面對允嘉佳,隻能非常僵硬地再次舉起相機。
“别手抖啊清,你讓我對着一團馬賽克P是不是太過分了。”
系統抗議。
于是應清隻能默默放下相機,目視前方裝作看節目看得很認真的樣子。
允嘉佳沒想到他這麼容易上臉,笑得更加開朗。
“真的好可愛啊,如果不是名草有主,我甚至想和你聯姻。”
“?”
應清腦袋上緩緩冒出來一個問号。
“那你圖什麼啊?”
他問得一本正經,允嘉佳直接憋笑到彎腰捂着肚子,她抽空擡眼看離天明,發現他也正看着自己。
眼裡好像是有點吃味的意思,但更多得是麻木。
一種習以為常的麻木。
允嘉佳覺得他們兩口子可太有意思了。
應清見她笑成這樣也反應過來允嘉佳是在逗他,略有尴尬地摸摸頭發。
她還想再說點什麼,現場的燈光暗下來,一陣音樂響起。
應清火速舉起相機,鏡頭迎面撞上幾張酷酷的小臉。
仲笙竟然也在此列。
應清有些不可置信,将目光投向現場的大屏幕。
真的是她。
仲笙一改他印象中的風格,烏黑的長發用紅色絲帶紮成兩個高馬尾,一身黑白配色皮衣加柳丁靴,臉上的妝不是很重,但眼下貼了幾顆閃亮亮的鑽石。
有那麼一瞬間,光打在她身上,應清甚至看不清在最前面大肆炫技的離煜洲和尤曆。
仲笙明顯之前沒怎麼接觸過爵士這個舞種,動作比起其他人沒有那麼幹淨利落,但在隊伍中倒也挑不出什麼錯。
應清很難說清自己現在的心情。
那個他印象中話都才剛剛勉強說清楚,衣服永遠是可愛小裙子,看起來柔柔弱弱仿佛無論誰打她一拳都不會還擊的女孩子,現在以一種完全颠覆的樣子出現在他面前。
離天明見到仲笙的時候也吃一驚,他轉頭看應清,發現他正捂着自己的嘴巴,眼睛很亮。
離天明心底的那點情緒莫名其妙被徹底調動起來,嘴角不自覺跟着應清上揚。
他的思緒飄向那些早就被他深埋,自以為早就忘記的記憶。
離天明剛剛進入他在任的那所高中時才二十出頭,每天都像個行屍走肉一樣,癱着臉仿佛整個世界都欠他的。
負責帶他的老師姓謝,是個沒比他大多少的男人,人緣非常好,每天都好像有用不完的能量。
離天明覺得他有點像個傻子,因為這人特别喜歡亂管閑事。
一看就心理有問題的女孩,家庭背景比他人生都複雜的男孩,甚至和男朋友鬧分手的老師,隻要是他有可能幫到忙的,都要上去插一腳。
“你難道就沒有吃過虧嗎?”
和他相處時間長了,離天明沒忍住問過一嘴。
“怎麼會沒有,還不少呢。”
謝老師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複雜,眼眸裡是離天明看不懂的東西。
他拿出随身攜帶的錢包打開給離天明展示,裡面是各種各樣字迹的小便簽,每一張的開頭都是“謝老師”。
“但這不就是當老師的意義嘛。”
離天明當時沒有接話,自認也并不贊同這位謝老師如此單純的想法。
但他一向對理想主義者抱有尊敬,哪怕他們普遍看起來都挺傻。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離天明身邊總是不缺這些傻傻的,每時每刻都準備着為世界去做點什麼的人。
但也是那場談話,讓離天明對這份甚至說是“被強迫”得來的工作開始沒那麼抗拒。
他第一次有些好奇,要怎麼才能當一個老師。
離天明正式上任的時候隻是個普通的語文老師,并不是班主任。
這工作簡直和他最開始設想的一樣乏味,每天就是寫教案上課下課開會再寫教案這樣循環往複。
某天他抱着自己的教材提前幾分鐘去教室,走樓梯間抄近道時正好撞上一起校園霸淩。
施暴的幾個人和被圍在中間的男孩都是他帶的班級之一裡的學生。
離天明對中間那個男孩有些印象,他瘦瘦小小的,平時說話的音量也不大,但卻很喜歡下課拿着書本問他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離天明的理智告訴他插手這種閑事對他沒有好處,而且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任課老師,并不是班主任。
但幾乎是下意識的,他走過去厲聲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