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天明被她這聲帶着委屈和不甘的“離哥”喊得手一抖,杯子沒拿穩倒在桌子上。
這該死的同一個姓氏……
索性杯子裡沒有水,隻有一片緊緊貼在杯壁上的檸檬。
離天明的視線定在那個玻璃杯上片刻,重重歎口氣。
他站起身,拍拍滿臉不可置信的離煜洲。
“搭把手,扶着媽上車。”
離煜洲這才回魂一樣,和離天明一左一右去攙扶殷陌蕭。
她醉得徹底,整個人完全沒有配合他們使力的意思,應清和尤曆也不好上手,隻能在旁邊給與精神上的支持。
李添和離家的司機早就在門口等候多時,應清見離天明臉色不太好,拉住他的手腕。
“你還好嗎?”
離天明下意識想說沒事,在看到應清的眼睛後又把話原封不動咽回去。
他把人拉進自己懷裡,鼻尖蹭着應清的脖頸,深吸一口氣。
“不太好,心裡堵。”
他确實對此早有猜測,但當它真的被證實,離天明發現他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看得開。
殷陌蕭也好,他真正的母親也好,統統是這個樣子。
他曾非常不理解自己的母親。
不,也許隻要是個正常人都很難理解她。
一個爛成那樣的男人而已,究竟是圖什麼才要抓着不撒手?
當然,離天明現在也仍舊保持這個判斷,但當他感受着懷裡應清的心跳以及緊緊環在後背上的那雙手時,多多少少又能共情一些她們。
離煜洲早就和尤曆各自鑽回自家車裡,徒留李添和對面的司機面面相觑。
李添很難說清楚他現在的心情。
老實講,他一直以為畫廊那些小姑娘說他老闆喜歡男的是造謠呢,畢竟這年頭不論是網上還是現實中的女大學生都喜歡看這個。
合着是真的啊?
因為結論過于震撼,所以直到應清走到車前拍他腦袋,李添才勉強回神。
他傻愣愣看一眼前方的車屁/股,又看看應清,不知道腦子的哪根弦突然斷掉,開口問應清:
“那以後我要叫離哥老闆娘嗎……”
應清:……
“關系上是沒什麼錯,但老闆娘還是不要喊了。”
“啊?為什麼?”
應清打開車門,擡腳上車。
“因為他是個男人啊,你之前怎麼喊以後就還怎麼喊。”
李添摸摸自己的頭發,沒想明白應清的話是什麼意思。
但他也沒有過多糾結。
反正應清是老闆,他說了算。
-
尤曆對離家那邊的恩怨是非了解不多,見應清上車就開始纏着他講。
應清挑了一些能說的東西講故事一樣給他娓娓道來,尤曆聽得入迷,甚至強烈要求暫時重啟睡前故事環節。
應清剛要點頭答應,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開始瘋狂震動。
微/信圖标上的紅點不斷增加,手機界面上彈出來允嘉佳的電話。
應清疑惑地點下接通。
“你喜歡男的這事被人捅出去了,知道是誰幹的嗎?”
允嘉佳一句廢話沒有,直接對着應清的CPU開炮。
他大腦反應片刻,才遲疑着追問:
“……什麼叫捅出去了?”
“字面意思,現在幾乎圈裡所有人都知道你和離天明搞在一起,你已經出名了。”
“啊?”
允嘉佳看他這反應,頗為頭疼地揉揉自己的太陽穴。
“聽你這意思是不知道吧?等着,我去給你查,我倒要看看誰這麼缺德……”
“不用……”
“拒絕就是默認不把我當朋友。”
于是應清把話咽回去,他躊躇一會兒,輕輕笑了。
“那好吧,謝謝你。”
“……我說你這人心還挺大,都什麼時候了還能笑出來?”允嘉佳無語,“等我消息吧,應該用不了多久。”
應清乖乖點頭。
“好。”
他挂斷電話切到微信去回馮鲲的消息,同時還不忘叮囑系統。
“統,不準動你的能量去查。”
控制面闆都已經打開的系統:……
祂乖乖答應,糾結半晌還是收起面闆。
算了,允嘉佳查不出來祂再查也一樣。
馮鲲自從幫過應清那次後就一直斷斷續續和應清保持着算不上太頻繁的聯系。
也不是他不想多聯系一些,主要是應清簡直完全變了個人一樣,整天活得正經又無聊,甚至還跑去鼓搗畫廊這種一聽就高深又莫名其妙的意思。
應清戀愛的消息一夜之間在他身邊那堆纨绔子弟之間傳開,馮鲲差點當場把下巴掉在地上。
這幫人一個兩個身邊的女人不少,全都是直得不能再直的鋼鐵直男,提起這事時各種侮辱性的詞亂飛,肆意給應清和離天明蓋棺定論。
他們平日私下裡沒少各種罵這個罵那個,馮鲲不怎麼參與也不往心裡去,隻當沒聽見,該蹦迪蹦迪,該賽車賽車。
反正他隻是想找樂子而已。
但當他坐在沙發上,看着這幫人懷裡摟着各種各樣衣着清涼的女人,聽他們用那些又髒又不入流的話揣測應清時,馮鲲突然覺得想吐。
正前方幾個妹子言笑晏晏,捧着兩瓶酒溫聲軟語問他們今天打算玩點什麼。
馮鲲終于坐不住,拿着手機出門。
他把熱鬧關在身後,走到一個無人的陽台上,冷風把腦袋吹得清醒一些,也吹散他身上混亂的煙酒味。
他點開微/信.
馮鲲:你和那個叫離天明的怎麼回事?
馮鲲:兄弟你這是得罪誰了啊?知道你那些私事傳得多遠嗎?
馮鲲:你打算怎麼辦?你爸那邊怎麼說啊?
他一條一條發着,想到什麼問什麼。
直到馮鲲的綠色氣泡占滿整個聊天框,對面終于跳出來回複。
應清:還在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