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跟他說話的聲音,果然是那本“書”本身。
喬相宜想:雖然不知道它和那個圖案有何聯系,但它本身一定有不可忽視的力量。
那本破書在上空浮動,開始貼近喬相宜倒在地上的身體。
即使對方并沒有正視他本人的視角,但喬相宜能夠感覺到它是在跟自己說話:“我已經答應你完成你的心願,你且在這裡安心等候。”
“等等,你等等,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倒下?我現在是在哪裡?”
終于,喬相宜聽見自己輕微的回聲,他聽見自己的聲聲诘問在空氣中虛妄的飄蕩。
而那個來問候他的聲音,語氣似是不屑又似是溫情,終于開始回應他的疑問:“你想要拯救的那個人,明天就會醒,你有什麼問題嗎?”
聽到這個回答,喬相宜似乎是松了一口氣,有種夙願達成的輕松感。但随即他意識到不對勁,那本“破書”聽到他的回答後,分明是一副想跑路的勢頭。
他急忙道:“不對啊,你說你會救他,但是我現在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為什麼會倒在地上?”
對面的聲音停頓了一會,像是突然染上了一絲絲笑意,聲音開始逐漸變得森然。
緊接着,喬相宜從它口中聽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名字。
破書:“喬鴻光沒有告訴過你嗎?使用我需要付出一定的‘報酬’。結果沒想到,你身上竟沒有‘靈氣’。”
喬相宜愣住了,他停頓了好久,努力回想這個名字。終于,他的腦子裡閃過了一個人,他的曾伯祖父。
不對,不對,不對。
怎麼想都不對勁,這本書不是曾伯祖父的東西嗎?為什麼它直呼曾伯祖父的姓名,語氣裡聽着還有股桀骜不馴的意味?
那本書再次說話了:“我見你根骨驚奇,以為喬鴻光把他平生所學都傳授予你了,還想着從你這裡收點‘學費’呢……自從栽在這個老頭子手裡,我已經幾十年沒有開張了。”
它說這句話時,竟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喬相宜幾乎是懵的,他努力的在腦海裡把這些事物聯系在一起,卻還是有大段空白和無法解釋的事情。
最終他還是從開頭問起,語氣聽起來含糊不清,跟沒頭沒尾似的:“等等,你認識我曾伯祖父?”
破書:“……哈?”
喬相宜瞧見那本書似乎在空中轉了個身,回頭似張似合,中間夾得幾頁紙張似乎要掉下來,終于看向喬相宜此刻的視角。
在某種幻視中,喬相宜覺得它一定是嘴角抽搐了。
那本書轉過頭,語氣中充滿着不可置信:“你,不是他徒弟嗎?”
喬相宜似乎是想要做些什麼,試圖聲情并茂、手腳并用的用動作跟這本破書解釋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卻荒唐的發現,自己好像不能動。
他哽咽道:“不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他。”
還沒等喬相宜說完,那本書就很不耐煩的把喬相宜打斷了:“等等,你不是他的徒弟,你叫他曾伯祖父——那你是從哪找到我的?”
喬相宜現在的視角是在二樓某個角落裡,能夠看到整個二樓廢墟的全景,聽到那本書的幾句回答後,他整個人的心情有些落寞,一時不知道如何調整自己的視角。
幾句之後,那本書感覺到“喬相宜”縮到另一個角落裡去了。
它似乎是惬意的眨了眨眼睛,看向喬相宜如今躲避的方向:“哥們兒,你不要亂動啊,人的魂魄要是過多移動,受到環境的侵蝕後,很容易消散的,到時候我可救不了你。”
“喬相宜”果真是不動了,他在品那本破書話裡的意思。
魂魄?消散?他現在總算是明白,自己為啥能夠看到自己的“屍體”倒地了——原來他已經魂魄離體了。
至于為什麼魂魄離體,恐怕要問問眼前那本破書了。
喬相宜努力調動自己的五感,向那一副事不關己态度的破書接近,在極度消極的心情中,他終于感覺到自己的視角在不斷逼近對方。
那本破書立即感覺到了危機:“哥們兒,你幹什麼……你别過來啊!你想幹啥!”
随即又抖抖封皮上的塵土,驕傲地向上浮了浮:“嘿,你都魂魄離體了,是抓不到我的,就别想了,安心呆着吧你。”
聲音還賤兮兮的。
喬相宜現在要是能掌控自己的身體,非把它撕了不可。
抓不到那本破書,喬相宜近乎垂頭喪氣:“喬鴻光不是我師父,喬鴻光是我曾伯祖父,他已經去世很久了……我出生那一年他就不在了。”
那本書好像沒有在聽,呆呆的點頭道:“啊,是這樣啊,那老頭子死了很久了啊。”
忽然,它像意識到了什麼:“什麼……?那老頭子死了?死了很久了?嘶,現在是什麼年份了?”
喬相宜“皺眉”道:“元光四年。”
“啥?已經換年号了?看來真是過了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