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一間漆黑的密室。
幾個大老爺們大喇喇地躺下,一人突然感覺身下的稻草好像無端動了下,頓時疑神疑鬼、呼朋引伴。
“剛剛你們有沒有聽到聲音?”
“沒有啊,好像草堆那動了一下。”
“啊?我沒看到……”
這人還是不放心,翻身将那些稻草推了個幹淨,果然發現了異端。
“喂,你們快來看看,這裡有石闆。”
“等等,裡面有動靜。卧槽……竟然能打開!”
那人慌忙交代自己的新發現的地洞,引得衆人紛紛向那探去,卻發現裡面螢光浮動——勾勒出了兩隻正在蠕動的“鬼影”。
這下,吓得最邊上的人“嘭”一聲,膝蓋還沒站穩,就撞上石闆直接摔了出去。
“站住……你們……是人是鬼啊?”
那“鬼影”也愣了一下,剛要龇牙咧嘴,卻又忽的打了個長噴嚏——最終狼狽的拍了拍身上塵土,也不像是要沖出來“咬人”的樣子。
被突然掀開的石闆潑了滿身稻草的兩隻“鬼影”,正是喬相宜和漓漓。
“鬼影”——喬相宜将嘴裡的碎稻草吐掉,看着上面冒出來幾個人頭:……有點眼熟。
漓漓剛準備往他身後藏:“啊,是……”
她回過頭來:“哥哥,他們是剛剛,關在那裡的。”
想起來了,這裡是地牢。
喬相宜眉心一動,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卻聽到上頭有一人喊道:“我想起來了,是你們,你們……竟然沒死。”
正是那日在賀州城外見過的破爛青年。
破爛青年道:“你們怎麼到這裡來了?”
喬相宜隻好嘴角抽搐道:“我也不知道,怎麼還連通着這裡……”
片刻前,在喬相宜發現那隻“會飛”的水柱時,他的心中隐隐有了猜測。
那群黃衣人反複強調“轉生渦”,說明“轉生渦”于他們來說是個很重要的存在。
如果這個“轉生渦”真是傳說中的“靈犀泉眼”,應該會對修為增長大有益處。
俱如此,遑論這個“靈犀泉眼”是真是假,不可能沒有通達的地方,一定有什麼别處的出口通往這裡。
“轉生渦”附近,靈氣充沛,會産生空間扭曲的錯覺,再配上那瘴氣,正常人掉下來即使不摔死也會被吓死。
正常的“水柱”都是因為重力擠壓向下墜,那“會飛”的水柱如果倒過來看,和平常會墜落的水滴并無不同。
也許正因為在“轉生渦”附近,有人利用周圍的靈氣制造了一個颠倒回轉的咒術,以便他來往“轉生渦”之間。
如果連方向和重力都能夠颠倒,這樣一來,看似沉底無路的深淵,指不定真有前人留了“活口”。
果然,喬相宜順着那空鼓聲,找到了一片“初極狹才通人”的石壁。
順着石壁往裡,是一片暗無天日的地道,沒人知道它通往哪裡。
但喬相宜能明顯感覺到,行進的方向大緻是向上的。
這說明,他的猜測,還是有幾分道理的——離開了“轉生渦”附近,靈氣就不頂用了。
喬相宜記不清在甬道裡掙紮了幾個時辰,狹窄潮濕的黑暗空間讓人徹底喪失五感。
以至于頭頂的石闆打開時,他便像個常年蟄伏地下的“鬼魅”,被生人驚動露出了驚悸和駭意——于是出現了開頭人與“鬼”面面相觑的尴尬局面。
隻有鼻孔中發癢的碎稻草提醒着他:他還活着。
此刻,喬相宜的心情十分複雜。
這種感覺就像準備挖一條通往山坳的溝渠,結果挖着挖着,挖到懸崖峭壁上去了。
但對于這滿屋子怨氣的人們來說,兩道“鬼影”憑空從石闆下出現,又是另一層意思了。
有人忍不住了:“下面有通道!說明有出口,我先下去看看!”說着就要往地道裡沖,卻被喬相宜一把擒住了。
喬相宜看着來人,表情複雜,一時解釋不清,隻好搖了搖頭。
這個地牢通往深淵的“轉生渦”,那個甬道到底是有人逃獄時候挖的?還是有人故意設下,等着不長眼的人往裡跳的?
畢竟,那“轉生渦”中心的白骨,可從來都不嫌多。
“轉生渦”的暗流會把人卷走,地牢的銅牆鐵壁也能把人困死,兩邊都是死路。
被喬相宜抓住的人怔住了,忙道:“你什麼意思?”
喬相宜依舊搖了搖頭,道:“我就是從下面過來的。”
心說:我總不能直接跟你說都是死路一條吧。
眼前的人表情一愣,但仍是不甘心道:“不行,我要去試試,我不想再被關在這裡了。”
那人不顧喬相宜的阻攔徑直跳了下去。
過了會,那人驚呼的聲音傳到地牢裡:“咦,這裡還挺寬敞。”
霎時,現場的氛圍變得奇怪起來,在上面石闆處觀摩的人也有點蠢蠢欲動。
“啊?真的嗎?我也下去看看。”
一群人湧來,堵滅了頭頂上唯一的亮光。
喬相宜身子單薄,根本攔不住這群人的騷動:“哎,你們聽我說,不要去下面……”
在越來越擁擠的地道裡,他突然發現一件事情,漓漓不見了!
“漓漓……你在哪兒?”喬相宜被擠得喘不過氣來。
緊接着,他看見那抹亮光重新出現,漓漓趴在石闆上方:“哥哥,我在這裡。”
好家夥,她什麼時候自己爬上去了?
喬相宜一邊逆流向上,一邊嚷道:“你們不要急着往下跳,這下面比上面還危險……”
饒是如此,他也沒辦法把每個人都攔住,隻能抓幾個身形較小的叫他們不要亂動,免得引起踩踏事件。
攔住了最後幾個人,喬相宜終于氣喘籲籲地爬上來,又癱倒了。
與此同時,他手邊一個瘦小的青年嘴裡還嘟囔着:“……你抓我幹什麼?”
喬相宜白眼都要翻過去了,上氣不接下氣道:“信我……下面……不是什麼好地方。”
還不如坐在這,一塊兒想想辦法。
他轉頭對漓漓道:“漓漓,你想起什麼了?有關于你父母的線索嗎?”
漓漓正趴在一塊地方上不做聲,手裡還拿着什麼東西,那是一塊碎裂的布片。
過了許久,漓漓才出聲:“他們……來過。但是,那群人中,沒有。”
她的意思是:剛剛湧過去的那批人裡,沒有她的父母。
這時,身旁一位青年道:“唉,那就是,在我們前一批,被送走了吧。”
竟然是那位有一面之緣的破爛青年,他沒跟那群人亂起哄,還好好的站在那。
喬相宜直起身子:“什麼意思?”
破爛青年道:“我們之前不是見過嘛,在這裡關押的人,都是要送走流放的。”
喬相宜奇道:“流放?他們要抓那麼多人幹嘛?”
破爛青年歎氣:“唉,還不是前陣子的失竊案鬧得,好多商賈的東西平白的丢了,明明損失的也是我們,但是那群查案的,不由分說,把我們都抓了起來,說是要我們配合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