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善:“那攤主點了半天了,點不亮還要硬點。是有什麼活動嗎?”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盞燈籠方才已經被風吹滅兩次了。
喬相宜悄聲道:“這裡……你可以理解為隻在夜裡營業的舊貨交易市場。那攤主點燈籠,是表明他這裡有好貨正在出售,讓大家聚集過來的意思。燈光亮了,表示現在可以競價,滅了兩次,說明有兩個人已經出過價了。一般來說,如果不是特别搶手的貨,滅個兩三次就算交易成功了。”
司徒善不屑道:“夜市裡的東西也像楓雪樓的貨一樣搶手嗎?還需要拍賣?”
喬相宜:“嗯……流程應該沒楓雪樓那麼講究,但有人買賬的話,說明這裡的‘規矩’就是如此。”
此刻,倆人也已經到了那攤位前,果然看見一個白須長者競價成功,拿下了方才攤位最顯眼處的一枚扳指,那鑲在扳指上的翡翠成色渾濁,看不出有什麼特别,喬相宜正要搖頭,卻突然瞥見一抹綠光隐隐與自己擦身而過。
而那白須長者神色孤傲,像是全然沒看見他二人般,徑自遠去了。
司徒善沒覺得翡翠扳指多稀奇,但對他們交易的過程倒是充滿興趣:“咦?來晚了,我還沒看見方才那扳指值多少錢呢。”
“忘了說了,鬼市裡的交易可以‘以物易物’。”喬相宜拿折扇指了指,“你看見了嗎?那攤位上多了一把拂塵。說明方才那人是用拂塵換了這枚扳指。”
司徒善邊看邊轉悠,轉了一圈後,心想:哼,這鬼市也無甚稀奇嘛,還沒他二姐家的小閣樓收藏多,更不要比楓雪樓了。好東西不多也就算了,這些個攤主連出來吆喝攬客都不會,一個個陰沉着臉,好沒意思。
想到這裡,他便肆無忌憚道:“你不說我都沒注意,那把拂塵簡直像從他的胡須上薅下來的!不仔細看還以為他拿胡子編了個辮子——活像個故弄玄虛的假道士呢。”
喬相宜無語,心道:那白胡子老者……應該真的是個修士。方才那枚翡翠扳指,分明是……沾過靈氣的法器。
喬相宜沒說的是:“鬼市”表面上是交易二手舊貨的夜市,暗地裡卻是元京修士交易的地方。
這裡交易的物品的确不能入司徒善的法眼,但好在魚龍混雜。在這裡淘金,經常會淘出夾雜着許多帶有靈氣的舊物——全看路過這裡的修士有沒有眼力見了。而“鬼市”以物易物的傳統,也有其背後的淵源。
民間的“鬼市”曆史悠久,但流動性太高,各地開放時間不穩定,而元京作為國際大都市,聚集了各地走卒商販、僧人道士。
于是,在四年一屆的元京會武開始之前,這裡會成為散修的臨時聚集地。修士之間銀錢又不如靈玉交易方便,但又不好在四大仙門眼皮子底下進行大量的靈玉民間市場流通,于是,便有人想出了“以物易物”的法子掩人耳目。
當然,也有膽子大的不按“規矩”來,明目張膽撈一筆靈玉就跑的。
司徒善逛了半天也沒啥看上的,頓時無精打采,道:“沒意思,還有啥好玩的嗎?”
“嗯……你看那邊,”喬相宜預料到司徒善對這些不感興趣,便轉頭望向巷子的最深處,“你不如去那邊看看吧,那邊有一些流動攤位。”
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巷子最深處的燈火竟暗湧出幾分紛繁的意味來——那一邊的确是更熱鬧些。
流動攤位交易的内容更是不受限制了,除了常規的物品交易外,還用有懸賞、對弈、投壺、鑒寶、解謎、算命……甚至有時連買賣方的視角都能夠颠倒過來,隻要有需求,挂個牌子就上也行。
司徒善果然對那邊更感興趣。
“當然,那邊的攤位用銀錢交易更方便。”喬相宜掂了掂手裡的荷包,“司徒兄,你運氣好嗎?”
二人相視一笑,先去了“押注”的攤位。
隻見攤主敲鑼打鼓,亮出兩隻雕了花的木罐子:今日新鮮出爐的主題是‘鬥花冠’——論我罐中這兩隻妩媚靈動、神氣威風、眼睛炯炯有神、瞪誰誰激靈的兩隻大可愛小寶貝今日誰能奪得元京“東市杯”的首屆花魁娘子!來來來,押‘大毛’的去左邊,押‘二丫’的去右邊,都排好隊!
司徒善新鮮勁果然上來了:“嚯,方才我們來時還沒那麼多人呢,怎麼一會就聚了這麼多?我喜歡這裡,感覺要比醉冬樓有意思。”
“醉冬樓也不錯,就是規矩太多了,不如這裡煙火氣足。”喬相宜扯了扯他,“呃……你往裡面點,别被擠出去了!”
司徒善大手一揮:“我押十注二丫——”
喬相宜感覺到錢袋子正在飛速見了底,便膽戰心驚道:“啊?哥們,你都不用考慮一下嗎?”
這貨是一點都不懂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省着點花的道理啊!
司徒善直接把見了底的荷包丢了出去:“沒問題的。那隻大毛雖然看着精神,但不如二丫的眼神兇狠——給我一種會後發制人、緻人于死地的感覺。”
“這你也能看出來?”喬相宜讪讪道,“怎麼辦?我有點糾結,我覺得大毛也不錯。”
“喬兄,信我——”司徒善拍了拍胸脯:“我最近一直倒黴,聽說人的黴運用光了就有好運。如果說人有轉運的話,那我的轉運一定就是今天。”
喬相宜一錘定音:“好,那就信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