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能看不出來,司徒善對于那位前輩的青眼?
一時間,一種十分複雜的情緒湧上王思源的心頭,組成了一種類似于“嫉妒”的味道,沖散了片刻前對于司徒善的愧疚與好感,化為了羞憤和指責。
“你說誰醜?”王思源道,“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司徒善道:“好吓人啊,我就說你一下,你怎麼還突然生氣了!怎麼,隻有醜八怪才會在意别人說他醜,美人都是不在意的。難不成……你真是個醜八怪?”
殊不知,他哪句話都是在觸碰對方的“逆鱗”。
“……司徒善,你不得好死!”
司徒善腳底一滑,心想:哎嘿……這醜八怪怎麼還知道我名字?
待司徒善反應過來他惹火了誰時,對方已經決定用實際行動報複他——将劍拔出來駕他脖子上了。
“醜八怪,不……你、你是?”
二人沖突升級,“貓捉老鼠”一樣一路追逐瞎跑追逐,最後不知怎的跑到了這偏遠的西郊紫竹林裡。
司徒善指責道:“我說王女俠,你拿劍傷我也就算了,你怎麼能……又傷了喬兄一次?”
上次在“鬼市”,王思源假扮書生戳了喬相宜一劍,幸虧喬相宜反應及時耍了個小把戲,沒有被她真正傷到。但這次,王女俠屬于是衆目睽睽頂風作案,洗都洗不白了。
王思源百口莫辯,面對三位男人的“圍攻”,武器也被人劫了無力招架。醞釀了一會兒,終于有了“梨花帶雨”的迹象。
司徒善一見女孩子哭,便不敢再繼續罵了:“你、你怎麼又哭?哭起來更醜了,别哭了!”
王思源哭得更狠了,眼淚顆顆向下墜,終于從那張“黢黑”的臉中露出了一絲清麗的底色。
喬相宜捂着左臂,終于想起來哼唧了兩聲:“咳……咳咳,王姑……王女俠,事已至此,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咳……看在我身負重傷的面子上,你和司徒兄之間的恩怨便告一段落吧。不然,恐會傷及更多無辜之人。”
譬如……我。
路千河方才還在關心喬相宜是不是真傷到了,此刻聽他咳了兩聲,便已知曉他是在裝腔作勢。因此,他試探性地掐了喬相宜的“捆蹄”一下。
喬相宜一邊眨眼一邊暗中踩了他一腳:“你掐我幹嘛?——也不全是裝,傷是真的,隻是沒那麼疼了而已。本人根骨清奇好得快不行嗎?别廢話了,先把她穩住再說。”
路千河:“哦,那我……配合你演出?”
喬相宜之所以要吓一吓王思源,也不僅僅是因為上次在“鬼市”與這書生的因緣際會,讓他意識到這貨是真敢出手、沒輕沒重。更重要的原因是,先前在在迷霧中遭遇危機的場景曆曆在目……在更大的危險來臨前,不能再任由眼前這倆人鬧騰下去。
而且他心中有個疑慮:司徒善說自己是瞎跑才到這裡來的,可他“瞎跑”得卻又十分湊巧。
司徒善是如何繞開那麼多迷霧缭繞的區域,沒有任何阻礙地來到西郊的?
“司徒兄。”喬相宜開口道,“你對元京的地形很熟嗎?”
司徒善道:“論及對元京的熟悉程度,再怎麼樣也比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王女俠強。行吧,我承認我是故意繞到這裡來的,西郊的紫竹林又大又繞,跟迷宮似的,方便藏身,不然我又不會武功,怎麼躲得過那‘一百三十八劍’?”
“你别……把劍收回去,咱們還是互相離遠些為好。”沒等王思源瞪他,司徒善向後撤了一步刺撓道,“話說醜八怪,你恩将仇報在先,找人盯梢我在後——不然我早将你甩開了。喬兄的帳我可以先不跟你計較,那這筆賬要怎麼算呢?”
路千河剛把劍還回去,王思源又把劍抽出來了:“把話說清楚,誰派人盯梢你了?我行事光明磊落,怎麼可能會算計你?”
司徒善兀自道:“不是你要算計我,那為什麼我總感覺有人在跟着我?哼。你一定是藏了同夥要暗算于我,不然除了你,還有誰那麼迫不及待地要來殺我?”
王思源也愣了:“我要殺你這件事……不是老早就誇下海口了嗎?”
不對……為什麼她沒有感覺到背後有人跟蹤他們?
除了她以外,還有誰要殺司徒善?
愣怔間,卻見視線中的司徒善一動不動,突然“啞巴”了。
“你别妄想讓我背黑鍋,給我把話說清楚。”王思源皺眉道,“喂,司徒善,你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下一秒,方才還在地上“裝死”的喬相宜路千河二人也警覺地跳了起來,趕到了司徒善身側。
司徒善目眦欲裂,青筋暴起,痛苦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此刻,他的脖子上,此刻正纏着一根黑色的樹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