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從連接一樓的“勾欄”區開始傳染。整個翠聽春絲竹也不奏了,衣帶也不飄了,骰子也不搖了,架也不吵了……全被一陣混亂的呼号聲替代。
又是一陣邪風吹來,那幾根不知名的彩色羽毛順着飄落到了二樓吊喪的廳堂。羽毛剛落地,就變成了五顔六色的鳥,洶湧地撲向方才還在冒着閑愁的仙門預備弟子們——
司徒善從八仙桌上跳了下來,方才一臉嗔怒的王女俠扶了扶佩劍;過道邊,喬相宜和路千河對上了眼神;正在休憩的“病号”們感覺自己又行了,拿起武器庫庫就是幹,卻在被那怪鳥尖喙啄到的一瞬間……吃痛地趴成一片。
……
司徒善頭上被啄了一個大包,王女俠剛出鞘的佩劍上被拉了一坨鳥屎,意識到自己扔了滿地符紙卻絲毫不起作用的喬相宜氣喘籲籲:他總覺得那亂飛的怪鳥邪乎的很,好像會無限繁殖似的,怎麼打也打不完。
唔,似曾相識燕歸來?
怎麼那麼像萬象蟲!
一片雞飛狗跳的哀嚎中,有人衣着整潔、哼着小曲,在靠窗的位置喝起了酒——
下一秒,因丢了武器所以并未過多參與打架全程的路千河眼疾手快,一掌打碎了那人的酒杯。推杯換盞間,那酒杯摔成了一個……碩大的葫蘆。
喬相宜:……葫蘆?!我好像知道是誰搞的鬼了。
“哎呀……我這是,被被發現了嗎?”
那人一身赭衣獵獵,在和路千河掌風錯落的一瞬間,輕聲喃喃道:“既然被發現了,那就沒辦法了呢。”
喬相宜剛想對路千河喊“小心”,卻被一隻不知從哪兒竄出的怪鳥偷了襲,陷入了天人交戰中。再一眨眼,隻見那赭衣少年已然快速換位,撿起了被打落的葫蘆——
無名的液體洋洋灑灑地落了下來,路千河眉間一蹙,方才還占據主動攻勢的他立刻落于下風,他急急躲開那葫蘆中可能存在的毒液,被甩到了角落裡。
沒了威脅的赭衣少年頓時哈哈大笑。正當路千河以為這貨又要惡作劇完就地逃竄時,“朱正豪”對他做了個鬼臉,随即輕快地轉身,跳到了本廳最高的八仙桌上,解開了自己的束發。
一頭瀑布般的秀發落了下來。
緊接着,秀發的主人似乎要完成什麼重要儀式般清了清嗓子,最終……一屁股坐在了八仙桌上。
隻見——“朱正豪”翹着二郎腿,比了個蘭花指,捏着嗓子,用全場都能聽到的音量喊道:“各位仙門的接班人們,你們好。我是容音寺的話事人——郝珍珠,很高興見到你們。”
……
幾個負傷還未痊愈的“病号”差點一口噴了出來,還有幾位執劍的女修被亂飛的羽毛嗆的直打了個噴嚏。喬相宜扶起被葫蘆水甩了一臉的路千河,卻在看見八仙桌上那位的尊容時——差點背了過去。
朱正豪……?郝珍珠……?
那個隻會惡作劇的小混蛋……怎麼是個女的?
而且,她竟然是容音寺的話事人?!
喬相宜瞬間想到,在參加“入畫儀式”前,她曾問過項真:為什麼容音寺的話事人沒有現身?
“那位脾氣有些古怪,不喜歡像我們這樣寡淡地出場。估計……你們不久之後會見到她吧。”
所以,那個代替仙門潛入朔風門的叛徒就是郝珍珠?那些萬象蟲不是陷阱是幫手?
一切似乎說得通,似乎又哪裡奇怪。他回憶起那位在靈軒内的所作所為,心想——這算哪門子的幫手?
首次參加元京會武的外門弟子和散修們滿臉疑惑,一些對仙門往事略有耳聞的回鍋肉們隻感到一陣惡寒。
郝珍珠……容音寺的确是有這号人,但,名聲可不怎麼好聽。
“不必如此驚訝,在下如假包換,乃容音寺的郝珍珠是也。”郝珍珠的手中,一隻褐色的怪鳥在她掌心啄了一下,霎時留下一道血痕,但她卻絲毫不生氣,像對待寶貝一般摸了摸那鳥兒的頭,“初次見面,我給大家準備了一些見面禮。便委托了這些寶貝們将禮物送給大家。唔,怎麼,看樣子……你們沒有收到禮物嗎?”
“什麼禮物?哪來的禮物?你……你到底是哪兒冒出來的?”被鳥兒咬了滿頭包的司徒善替衆人發言道。
郝珍珠輕輕彈走了手上的鳥兒,換了隻腳繼續翹二郎腿:“噫,看來你們這一屆不太行呐。那這樣吧,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跟我玩一個遊戲吧——我送給諸位的禮物呢,就在這些寶貝……其中一個的口中。你們幫我找回來,如何?
“當然啦,這既是禮物,也是考驗。找回來的隊伍我大大有賞。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