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清濯殿外。

太監小林子灰頭土臉地走出來，嘴裡碎碎念着什麼“怪了”，“怎麼會”……

幾個宮人好奇地擁上去，打聽了半天，當聽到沈妃居然拒收了孟大人的信，也都震驚了。

“沈妃和孟大人這次吵的這麼厲害？居然連信也不收了？”

“斷了也好，早就該斷了！”

“……總算是斷了，别等到東窗事發，牽連我們！”

清濯殿裡沒人不知道沈妃對孟謙一往情深，天天盼着情郎的信，恨不得插雙翅膀飛出宮。

入宮為男妃，一邊想着讨老皇帝歡心，另一邊又忘不掉情郎。

誰聽了都直搖頭。

-

殿内。

沈玉衡以“太醜看不慣”為由，命人把蕭燼帶出去，換件像樣的衣裳才回來。

等他一走，沈玉衡立刻按照原主的記憶，在房間裡尋找起來。

最後，從床縫間的罅隙，首飾盒的夾層裡，一共搜刮出了三十幾封來自不同人的私相授受的書信。

燒信之前，沈玉衡有點好奇，就随便掃了一眼書信的内容——

什麼“金針粉汗桃花蕊”，什麼“鴛鴦被”，什麼“翻紅浪”……

這都什麼虎狼之詞！

這群人敢觊觎聖上的男妃已經夠離譜了，原主居然也跟着離譜。

雖然原主對他們不感興趣，但他就這麼把這些書信收藏起來，當做自己魅力的證明；

時而拿出來看看，根本舍不得丢棄。

而現在的沈玉衡……

要不是自己閱讀速度太快，他根本不想看到這些淫詞好嗎！！

趁沒人的時候，拿出去一把火燒了吧。

不多時，為他梳洗的侍女來了。

沈玉衡還不太适應古代的主仆尊卑，好在原主平時不愛搭理下人，沈玉衡隻要不說話，也不會露餡。

可當侍女捏着妝粉想為他化妝的時候，沈玉衡還是憋不住開口了。

他躲得遠遠的：“不不不，這個就算了。”

昨日沈玉衡剛穿過來的時候，原主那張臉蓋着厚厚一層妝，一點也不透氣，簡直太難受了。

不過這一句話，着實把兩個侍女吓的不淺。

沈玉衡雖是男子，平日裡卻是最愛在臉上點搽妝飾的，即便不見任何人，也絕不休息一天。

其實也不光是沈妃，宮裡的妃子，京城愛美的男子女子，誰不在臉上下點功夫？

她們再三向沈玉衡确認。

沈玉衡還是搖頭，也懶得解釋，就說：“不想折騰這些，别問了，從今往後也都别上妝了，太麻煩。”

原主和沈玉衡原來生的很像，五官端正清隽，又何必要在臉上多費工夫。

梳洗完，沈玉衡看了眼鏡子。

鏡中，自己的臉總算是幹淨了許多，雖然不像之前那樣豔麗，卻也絕對算是個清秀的美人。

身後，兩個侍女匆匆退下，離開了殿内。

-

庫房裡，蕭燼剛一換好衣服，小林子的拂塵就甩了過來。

“動作快點！還想讓我等多久！”

軟綿綿的拂塵用力揮打在皮肉上，也變得像鞭子一樣疼。

蕭燼擡眸，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小林子。

後者突然莫名打了個寒顫。

所有人都打心眼裡瞧不起蕭燼，可偏偏某些時候，這個誰人都可欺辱的皇子，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蕭燼的目光劃過小林子手裡的拂塵。

心髒仿佛被日積月累的欺辱撕扯出一條裂縫，不斷釋放出令人戰栗的惡意。

他壓下内心躁動的那些瘋狂的想法，眼眸重新變得空洞，黑暗。

“磨蹭什麼，還不快走。”面前的小林子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嘀咕了幾聲，抽打蕭燼的那隻手卻虛虛地收了回去。

二人剛走到正殿前，就聽到掃地的兩侍女正在悄聲聊天——

“孟大人一定是另尋新歡，害沈妃難過了。”

“沒想到沈妃居然傷心至此……看來他們之前的情誼果真不淺。”

小林子挑挑眉，走過去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沈妃今早居然素面朝天，連妝也不化了。

得知此事，小林子的臉色一下變了。

和孟大人吵架事小，怎麼能連妝也不畫了？

老皇帝本就不鐘意沈妃，如今宮裡除了那個家世卑微的蘇澄，唯一沒侍寝過的男妃就是他。

不把自己捯饬的漂亮些，怎麼能侍寝？

不侍寝，又怎麼能得到老皇帝的寵愛？

當初他看沈玉衡年輕貌美，覺得他能受寵，才肯跟着他吃苦。

沒想到，吃了這麼多苦之後……真就純吃苦！

小林子琢磨了半天，越想越憋屈，轉身撞開蕭燼走了出去。

小林子一走，兩個侍女留在原地的趕緊低下頭裝沒看到，生怕和蕭燼扯上關系，惹得沈玉衡不快。

蕭燼不理會二人，獨自擡起長腿，邁過清濯殿的門檻。

剛一走進殿内，便能聞到一股淡淡的熏香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