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铉聽了小厮的話,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了,然後什麼話也沒說,跟着那名前來報信的小厮匆匆離開,連回頭看江月凝都沒有。
從他的背影就可以看出他的心裡大概很着急。
跟在身後的夏星想起外頭的傳言,又見世子在新婚第一天就抛下夫人離家去找别的女人,她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不忿,趁着周遭沒什麼人,小聲道:“夫人,莫非傳言是真的,世子真的在京郊養了外室,方才我聽那小厮的話,倒像是不假。”
江月凝把玩着掌心的臂環,不在意道:“真真假假,誰知道呢,若是他當真在外養了人,也倒好。”
最好着外室就和今天一般時不時鬧上一兩回,屆時謝铉天天往那外室所在的莊子上那跑,她就能少同他相處一天是一天。
正好落得個清淨。
夏星見她這般豁達,擔心道:“萬一世子被外頭的那些小妖精勾了去,冷落了您,日後可如何是好?夫人才和世子成親第二天,他就因為外人抛下夫人,且在敬茶前還故意刁難夫人,實在是,實在是......”
實在不是君子所為,江月凝在心裡替夏星默默補上。
後面的話夏星一個丫鬟說不出口,隻得看向面容依舊平靜的江月凝。
見自小陪着自己長大的丫鬟對今天謝铉的所作所為這般憤憤不平,江月凝心裡一暖,邊走邊輕聲安慰她道:“這樣不好嗎,我與他本就不是情投意合,既然他和我都不是真心的,眼下相安無事總比日後成為怨侶強一些。”
而且她還想着他日對方能夠心平氣和地簽下和離書,所以她在這裡不能惹得對方更加不喜自己,待三年一過,她就想辦法自請和離。
眼下要做的是不得罪自己的婆母丹陽郡主,今天敬茶的時候她就發現了自己這位婆母似乎對她很是滿意,所以她隻要在府上安安分分的,丹陽郡主自然是不會找自己的麻煩。
主仆二人又說了些話,照着來時的路回到了她與謝铉所在的澤蘭院。
進去的時候,正巧看見幾個丫鬟正在院中忙活,幾位丫鬟見了世子夫人,忙停下手中的活計,規規矩矩地朝着她行禮。
夏星看着院中那幾個相貌上乘、身材婀娜的丫鬟,眼皮狠狠一跳,她擡頭去看站在身邊的江月凝,卻見她面色如常,似乎這些貌美的丫鬟對她造不成任何的威脅。
這幾個丫鬟是之前廣陽侯特意塞到謝铉院中,想讓她們幾個能把謝铉留在院中,不要天天往外面跑,外面的野花哪有自家的放心?
其中也有起了攀龍附鳳的心思,膽大的還會想着各種辦法接近主子,可無意例外都是連他的一片一角都沒挨到就被他身邊的人給扔了出去。
其中一位丫鬟不信邪,半夜穿着薄紗偷偷進了世子的房間,結果大晚上被罰跪在院中,那時候還是初春,差點沒把衣裳單薄的姑娘給凍死在院中。
有了前車之鑒,這些丫鬟自然漸漸歇了那種心思,可她們心中又不禁在想,世子不喜歡她們,難道是因為在外面吃飽了?
畢竟世子天天都往那些地方去,她們這些正經人家的丫鬟,自然是沒有秦樓楚館裡的姑娘有手段。
如今世子娶了夫人回來,也不知道世子夫人見了她們幾個,會不會醋意大發,覺得她們于她而言是個威脅,故而借機折磨她們。
衆人心中忐忑,想着世子夫人會怎麼處置她們,然而等了一會,就聽見一道溫柔的聲音慢慢響起:“我初來乍到,府上許多規矩不明白,你們原是世子的丫鬟,隻盡心伺候世子便可。”
不不不,我們不想伺候世子!
隻有她們知道這位祖宗有多難伺候,被折騰久了,她們聽見世子二字都快條件反射地想逃。
江月凝并不知道衆丫鬟的心思,她看見這些丫鬟的長相瞬間就明白了,她們可能都是謝铉将來的妾室,心想他還真是會享受,找了這麼多美人伺候自己。
她想着如果謝铉天天被這些丫鬟纏着,大約是沒有功夫再來膈應她,索性出言提點了她們一番。
隻是為何她說完這話,她們面上的神色并不沒有高興的意思,難不成是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嗎?
她正心中疑惑,就聽見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夫人初來侯府,怕是對府上的一切還不熟悉,水閣那邊的白萍正開得好,夫人可要去瞧瞧?”
順着那聲音看去,是一位生得一張瓜子臉的丫鬟,她的相貌在這幾位中最為出衆,可看着她的目光中并未有任何的膽怯,反而帶了隐隐的期待。
其他丫鬟也擡頭去看江月凝,這一看衆人眼中均現出驚豔之色,她們這位世子夫人生得一張美若芙蓉的臉,比之世子竟是不遑多讓,且這種美不像世子那般紮人眼,美得毫無攻擊力,讓人心向往之。
有這樣一位美得動人的夫人在身邊,世子大約是沒時間折騰她們了。
可是看人不能隻看外表,萬一夫人隻是外表看着溫柔,方才的話也不是出自真心,日後要是知道了她們是被指來專門伺候世子的,說不定心裡一個不高興,就拿她們出氣了。
于是紛紛等着江月凝怎麼拿這個出頭鳥立威。
半晌,衆人聽見那柔軟如山澗涓涓細流的聲音落在耳邊:“既是如此,等我用過朝食,便由你帶路吧。”
那瓜子臉的丫鬟得到了江月凝的回複,心裡開心,應下的聲音比之前大了許多,能聽出她很高興。
江月凝對着她露出淺笑,然後進了正房。
沒一會兒,就見冬枝拿着一袋子東西出來,沖着繼續在院中幹活的丫鬟們招手:“姐姐們先過來,夫人有賞。”
等她們走上前,冬枝就從袋中拿出銀稞子發給了她們。
江月凝在衛國府上的月例不多,可是香料鋪子裡掙得不少,所以出手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