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浴室出來的兩人。
女的好好的。
男的卻一副站不穩的樣子。
工作人員奇怪地看她們,仍是好心送上幹燥的衣服。
“有沒有葡萄糖?”岑讓川問。
“有。”工作人員從櫃台底下翻出藥箱,遞上一個安瓿瓶和小砂輪。
岑讓川打開後去飲水機旁用葡萄糖兌出兩杯水。
銀清神智還未回攏,坐到一邊閉目養神。
這個招待所還保留着八十年代風格。
小小的休息室,隻有兩條長排的不鏽鋼座椅,還有飲水機。
發黴的牆壁上牆皮剝落,燈光昏暗。
有個綠色電子鐘挂在牆上,已經停止運作,時間停在九點十五分。
秒針一顫一顫,看樣子是剛沒電多久。
岑讓川拿着兩杯水走過去,遞給他一杯。
銀清安靜地喝完,他沒有味覺,喝不出這水有什麼不一樣。
“你爽完了,我去買手機。”岑讓川也喝完,起身要走。
銀清卻問:“你是不是要離開?”
“……沒有。”
她想把一百萬取出來跑路,他是怎麼知道的?!
違約金岑讓川是賠不起了,但她爛命一條就是幹。
反正她沒錢,愛咋咋。
“隻要你還生活在這片地上,你不會有辦法離開。”銀清摘下發上的小金筒,讓半幹不濕的頭發垂落。
他用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望着她,眼裡還有未被滿足的欲色。
那點欲色恍若秋水疊光,照進岑讓川眼中。
岑讓川:不是大胸弟,剛剛都爽成那樣了你還欲求不滿?
長得挺清冷矜貴,私底下還挺放/蕩?
“你憑什麼認為我不會有辦法?”
“因為……”他緩緩站起,扶着牆略略有點虛浮的腳步朝她走來。
明明是事後縱欲的輕飄樣子,卻格外有壓迫感。
一步又一步。
腳下似傳來點類似脈搏的震蕩。
岑讓川本能後退。
頭頂昏暗的燈泡閃了兩閃,倏然熄滅。
牆上的鐘滴溜溜亂轉,發出急促的滴答聲。
外邊不知道怎麼,突然陰雲密布。
招待所裡的工作人員喊着可能會下雨,腳步匆匆地上樓收被子。
銀清那雙琥珀色的眼眸逐漸發亮,虹膜泛起金黃色的光芒,如被照射的金絲楠木,流光溢彩。
周圍一切暗下。
他抓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黑暗把他們吞沒,漆黑的環境下她隻看到面前的人發出淡淡暖光。
他們腳下,絲絲縷縷,虬結交錯,不斷往遠處一棵銀杏樹輸送養分。
以宅子内的銀杏樹為中心,光芒顔色漸變,離得越遠越是瑩綠。
植物根系如一張大網,深深紮入土壤,盤根錯節,将視野所見範圍内籠罩。或是粗壯或是細弱,都與銀杏樹根有所關聯……
她站在這張巨大的網上,不論走到哪,都像走在銀清的筋脈上。
他随時都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她正沉浸在這片天地中,手上忽而一抖。
腳下發出熒光的根系與黑暗迅速褪去。
燈泡重新亮起,時鐘卻指向十點。
屋外大雨傾盆,雷電交加。
銀清像被雷擊中的樹,直直朝她倒來。
岑讓川吓了一跳,趕忙抱住他:“你怎麼了?我警告你别碰瓷啊!是你說要激烈點的。”
“不關那個的事!”銀清腿幾乎要站不穩。
他聲音隐約能聽出是在咬牙。
“那關什麼事?”她摟住他的腰把人重新放回座椅。
銀清盯她:“風吹樹搖,你沒見過嗎?”
“……”
忘了他本體還在宅子接受風雨交加的考驗。
現在得知自己如果想要逃離他的掌控,要麼就去外太空,要麼搬離地球,去往一個沒有植物的星球生活,不然沒有第三個選擇。
她要是有本事就腳不沾地,浮在半空。
但這不是她一個人類能做到的事。
“你在這等雨停吧,我出去買手機,今晚不回來睡了。”
毛線合同,兜兜轉轉最終給錢的是銀清。
他還說那原本是自己的錢。
那樣岑讓川更沒有心理負擔了。
這錢算是前世的自己給自己的,那就是自己的!
銀清拽住她:“你還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