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歸京都查衡雲弘福山，回王府審瓷杯千紅釉。（上）

一路上聽着趙老頭的四海調，旅途也變得歡快。又到了甯關，告别了趙車夫，他一路上跟衍望混吃混喝也樂得自在。約定了來日到訪甯關再聚。

此去甯關之行，見多了人物，也幾經别離，衍望友人漸多，卻因别離而心生感傷。

果然多了親朋好友也會對浮生多了眷戀。

不知道何時自己能習慣在這世界裡生活，也不知何時，自己有沒有适應皇女生活的一天，自己着實受不了府裡的人對自己行禮叩拜，也受不了被人監視、逼迫，當個傀儡。

兩下裡糾葛，不禁自嘲，已經是比這世上很多人過得好了，竟也這樣不滿足，真是個驕矜姑娘。

到了京城邊界，四處打聽弘福山、會昌寺，果然如錦城的大叔所言，是閑人不許上去的。

也是封禁了很久，一直被皇家宗廟的人看管。但仍舊不死心，非要去弘福山親自看看。

弘福山腳下，看見一個擺攤賣面的老頭。

正是午膳時分，着實腹内饑餓，衍望停了馬車，在面攤叫了碗面條。

瘦肉甜面醬拿葷油炸出來的醬，面條勁道爽滑，配了黃瓜絲和豆芽，鹹鮮爽口。

衍望見隻有老頭一個人忙碌，疑惑詢問：“老伯，怎麼隻有您一個呢，您家老婆呢？”

老頭：“您不知道，弘福山是葉家宗廟看管的地方，哪裡有女人出來擺攤的，自然都是男人出來營生，女人都去京城裡面務工。”

衍望：“我聽說葉家宗廟裡掌權的都是男人？”

老頭：“是啊。唉，不過也是造孽的男人。約莫一年前，我見過他們擡了個轎子，把一個病病歪歪的公子，吹吹打打送上了山，人家是個病得一直咳嗽的美貌公子，硬是給削了頭發，強行出家。

狠命送上山，生怕最後一口氣不是在山上喘的，不知那公子犯的什麼罪，要承受這些。那山路歪斜，一路上颠簸萬分，人家已經病得不行了，面色慘白，一直咳血，還這樣對人。唉，造孽呀。”

衍望：“什麼！真的嗎？那個公子現在還在山上嗎？？”

老頭：“那還有假，我可是在山下一直看着，他們擡轎子的人都穿着葉家宗廟的衣服，黑壓壓的。活像一群烏鴉。

唉，不能這麼說，也是侮辱烏鴉，人家烏鴉是有腐敗的味道才來，那葉家的男人，是走到哪裡哪裡腐敗。那個公子應該還在山上，轎子下來空空如也，輕飄飄的。

他們腳步都松快了。也沒見過那個公子再下來。”

衍望擱下碗，擦了嘴，就要往山上闖。

被老頭子一把攔住。

老頭：“姑娘，您别硬闖，那公子您認識？”

衍望：“那是我家親兄長。”

老頭：“哎喲姑娘，您别跟宗廟對着幹啊。他們山下都是官兵把守，都是葉家的人。哪裡有女子接近他們，晦氣！

您這麼細胳膊細腿的，哪裡能和那群人鬥。不如緩一緩，哪天有和尚下來，我再幫您打聽打聽。不知道您兄長犯了什麼事，怎麼被他們盯上了呢？”

衍望：“他們說我兄長命格合适，要送到山上去獻祭。”

老頭：“哎喲，造孽啊。他們葉家慣喜歡這樣的。您不知道，最造孽的還不是這般。他們可是對女子下手的。”

衍望：“怎麼說？”

老頭四下觀望，把衍望拉到了一邊。

老頭：“這弘福山底下的人都知道，他們宗廟裡面，信奉歪地方的教義，要把年輕女子送上山，給高僧，當什麼妃子，哦，對，什麼密妃。

說是這樣可求得家業昌隆。這女子還不能是尋常女子，必須得年輕貌美，若是清淨女子更好，輪作白蓮，唉，真是狼心狗肺。

他們獻祭尋常女子不過瘾，非要甯國百裡家的女兒才行！”

衍望：“什麼是做密妃？”

老頭：“哎喲，可晦氣了，就是和高僧婚媾啊！作孽！亵渎佛教啊！！！不怪葉家守不住江山，論是誰，也不想這群貨來守江山啊。那葉家人數衆多，手握兵權，百裡皇帝也那他們沒有辦法啊。”

衍望愣住，原來，原來是這個意思。

怪不得月氏槐總是看着自己不許自己出門。

原來是想把自己這個清淨白蓮守住。好來日讓葉家把自己獻祭給弘福山。真是條好狗！

原來，他們是覺得自己和衡雲不幹淨，衡雲壞了白蓮之事，白蓮不潔淨了，所以那天才揍他。

怪不得長姐一直想讓自己婚娶公子，隻要自己婚娶，就不是白蓮，就能避過葉家人獻祭自己，真是可笑。

原來這裡竟然這樣肮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