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望:“我若是真的在外面有個家,你打算怎樣?”
韓山祠聽了這話,也知道她在外頭沒有人了,其實這兩天他也不生氣了,隻是和自己過不去,他心裡有些轉移,卻得來這樣的結果,她去找外頭的窯哥兒宿下,都不肯在自己這過夜,真是一點尊嚴都沒了:“殿下高高在上,哪裡由得侍下評判。隻是侍下無能,早點賜死我,也是幹淨了。”說完别過頭去不看她。
衍望:“你若是死了,我姐姐心疼怎麼辦?”
韓山祠:“你——!”說着便要起身,那手錘她的胸口,可餓了幾天沒有力氣,拳頭也是軟綿綿,倒是手迎上了她柔軟的玉兔,一下子不好意思起來,羞紅了臉,不敢看她。
衍望倒是看他這幅樣子好笑,歪着頭離得近些看他,他比自己年長幾歲,竟然這樣小家子氣起來,男人還真是多大了都是這個孩子氣的模樣,和徐扶楹一樣要哄。
衍望用手撫着他的手臂,探着頭和他臉對臉說話,能聽到他呼吸的聲音:“你就繞了我吧,别生氣了,我喂你喝些粳米粥好不好?我的小姐夫!”
韓山祠:“你——!!”說着卻繃不住笑出來。
衍望看他笑了,知道他已經好了,便吩咐送粥飯進來。
韓珮和韓琚端了粳米粥和幾個風腌小菜。
衍望:“我看你幾天沒吃飯,還是别吃油膩的了。隻怕你腸胃受不了,先喝幾天粥吧。”說着接了粥過來,可是接那碗粥的時候,卻看見韓琚難看的神情。那韓珮一向是恭敬謹慎的,可韓琚的表情确實掩藏不住。韓琚一向以韓山祠是韓門貴子自居,又極為推崇韓山祠嫁入宮中,還曾說韓山祠就算是當皇後也有那個資本。韓山祠有些想和唐王修好的迹象,韓珮是高興得很,韓琚卻是憤憤不平,總說自家公子不能入宮當個貴傧就算了,在王府裡也隻是庶夫人,真是虧大了。
前幾次,衍望來看韓山祠,見了韓琚那個神色,也不愛搭理他。但這次,看見後府屢生事端,卻不想忍了。
衍望:“你站住。”
韓琚立在那不敢動,韓珮捧着碟子已經怕極了。
衍望把粥擱在床邊的凳子上,起身站在韓琚面前,離得極近,打量着他。
韓琚不敢擡頭看她,隻能低眉順眼站在那。
韓山祠有些奇怪唐王為什麼這樣,但聽見她語氣不對,也有些擔心。
衍望:“你剛才那個眼神,是對誰?!”
韓琚心裡不服,可是王姑奶奶訓自己,也是害怕起來,不敢說話。
衍望:“你,對本王很不服是嗎?擡頭!”
韓琚看了一眼九娘娘,複又低頭。
衍望拿起來盤子裡的筷子,拿着筷子尖兒在韓琚臉上劃:“你若是有不服,本王就舉薦你入宮,看看能不能靠着是韓家的家奴得了恩寵,也當個奉茶在皇姐面前!還是——你有心,博得個侍郎做做?韓家的家奴這般心比天高,應該比蕭貴夫人再高一頭,才配得上你的心氣是不是!”
韓琚:“奴才不敢!”
韓山祠在後頭聽得害怕,賢貴夫人自己是一向看不慣,可他也知道,韓家始終是不能和蕭家相比的,人家是真正的皇族姓氏。先帝奶奶母家姓百裡,父家姓蕭。蕭家是皇室血脈,自己怎麼可堪相比,若是傳出去,隻怕要連累韓家滿門。用手跟韓琚比劃着讓他不要再說話。
衍望:“你若是有福氣入宮,本王隻當你是我唐王府出去的,自是備了厚禮嫁妝送你過去,再賜你姓百裡。你看合不合你的心意?”
韓琚撲通跪在地上,“奴才不敢!王姑奶奶息怒!奴才沒有這個意思,求奶奶别這般折煞奴才!”
衍望:“哼!這次我就不打你了,往後你再甩這個臉子,我也不罰你,隻用一頂轎子送你入宮,看你入的是後宮還是慎刑司!滾出去,沒事别現眼在本王面前!”
韓琚連忙起身,退出了殿内。
衍望出了氣,又坐下,看了看韓山祠謹慎害怕的樣子,端起了粥碗,那勺子涼了涼,又嘗一下,把那勺粥送到韓山祠嘴邊:“這粥加了些蛋花,拿了點鹽調味,若不吃鹽隻喝白粥,人也是虛脫了沒力氣。”
韓山祠不敢反抗,隻能任由她喂着。
韓山祠:“殿下···殿下若是出去遊曆也是好的,隻是突然不在府裡,教人擔心。”
衍望:“我若是在府裡,去了旁人院子裡歇息,你就不擔心了?”
韓山祠莞爾一笑,知道她是開玩笑:“總是有旁人伺候殿下的,乖巧伶俐之人那麼多,自然不由得侍下操心。隻怕殿下多情,虧空了身子。”
衍望:“我倒是要謝你這麼操心我的身子了?我倒是還想責問你,我就出去了這幾天,後府裡雜亂的事就那麼多,你這個庶夫人是不是失職了?”
韓山祠:“殿下···殿下有那麼多庶夫人···哪裡就要我來操持府裡的事宜,莫不是越俎代庖了?”
衍望:“你是最先嫁進來的,又在太傧宮裡,很多事原本該是太傧管理,事情推到面前有亂子,太傧不想煩擾,你還把自己摘幹淨不成?事不關己,一問三不知,這般模樣,可不像皇家訓出來的。我也快出門遊曆了,也許過幾年會上朝,或者在邊境。總歸是你們幾個相處的時間更多,争風吃醋和内亂我都是厭極了的,你若是覺得自己手裡沒有權柄,不如也張羅着和幾位夫人商議,别鬧得風風雨雨,教外頭的人笑話。外院裡頭,有南蓉打理着,後府的事情她上不了手。總得有人管,小秦是個沒心思管事的,他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吧。何況他的職責自然在某些場合護衛我。傾兒和時毫也是懂規矩的,有什麼事你們幾個商量着來吧。若是叫我頭疼了,也是你們的失職。”
韓山祠點了頭:“是我的過失,一心想照料殿下的身子···卻沒想到殿下旁的頭疼之處。”
衍望:“你最好先養好自己,我志在四方,别教我困在這裡。若是我牽挂着你們,走不出去王府,來日降了王爵品級,難不成你才安心?”
韓山祠笑了起來:“就你這樣責怪人!咱們哪裡不盼着你升任親王那一天,皇上這樣寵愛你,若是耽誤了你升親王,還不是責問死我等。”
衍望:“皇姐責問,你倒開心了?”
韓山祠用手敲在她肩膀上,“你人小,還這樣壞!再編排我,我便不理你了!”
衍望:“好姐夫!求您繞繞小姨吧!我哪裡敢對你不好呢,隻盼你說我幾句好話!我也好對皇姐交代啊!”
兩個人扭打在一起,外頭聽來竟是笑聲不斷。
送走了九娘娘,韓山祠躺在床上,凝視着梳妝台上底下的木盒子。那盒子是檀木精工雕刻的,麒麟送子的花紋。他起身,坐在梳妝台前,打開了盒子看,裡頭是一味碩大的丸藥。
前幾日,韓家送來了這個藥丸。說是韓家内請了名醫配的藥,味道極苦,但是催孕的藥性極強。家裡盼着自己為她生女兒,也好在府裡地位穩固,從前對這藥不屑一顧,隻求從她那得到些真情。但看着那些人一個一個和自己平起平坐,也漸漸難過起來。看着她外宿,自己感覺十分沒有面子。是不是自己有了她的孩子,她的心,也能分在自己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