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家事纏明仁太傧行令,國事惱太和皇帝改律。(二十)
聲聲慢的正殿裡掌了燈。雖然韓太後和唐王治理王府嚴謹,可是殿下夜裡宿在誰那兒,總是能很快傳個遍。
是這消息金貴,也是實在需要很多人服侍唐王,比如要第二天早早把她的官服拿去。比如殿下夜裡不安枕時要點百合蜜露香,要飲酸棗仁烹煮的湯藥。
殿下是府裡最重要的人,無數雙眼睛在府裡盯着她。
側夫人晉位分,殿下宿在他那兒也是能想到的,奴才奴婢們口中紛傳,若是韓夫人生下王女,定然是會封嫡夫人的。
柳倌知道韓山祠現在風頭正盛,可他自己傷心,不愛理會側夫人今夜的闊氣。每每此時,韓山祠都巴不得直接放個炮仗,好讓全府都知道他馬上承寵了。
像隻開屏的花孔雀,像隻打鳴的大公雞。
柳倌不喜歡,也沒有心思在此時展示什麼賢德,傷心難過處,也不想上去搗亂争寵。
回想起來,岑夫人最近身子一直不好,抱病在床,徐夫人郁郁寡歡,為之前紅嫁衣的事情膽戰心驚。那嫁衣是誰的,不用說便知道,太後幫扶他,可是府裡的人心裡門清。
在柳倌看來,想當嫡夫人有什麼。若是不想,那這人才是個廢物。
九娘娘嫡夫人的位置誰不想當,隻是大家都明白自己的身份,不好意思說自己想罷了。韓夫人和徐夫人還能想一想,岑夫人和秦夫人也是。自己可是沒有盼頭的。
外頭院子裡,有下人往來送熱水的聲音。
那是她倆臨睡前要沐浴灌洗。
想想她松散頭發泡在木桶裡的樣子,她的肌膚那樣白膩纖滑,蒸汽會熏得她嬌俏的臉兒霧蒙蒙的。
想到這裡,柳倌的身子上顫了顫。
不管怎麼說,再難過也好,想起她的模樣,怎麼也忍不住身子|自發的|反應。隻可惜,今夜侍奉她的人,不是自己···
柳倌趴在床上,身下壓着被子,他懶得起身洗漱,也還沒換上寝衣。左右夜那麼長,他的時間怎麼會急于一時。
忽而感覺背上又涼又癢,柳倌警覺地打滾兒将身後靠在床的内側,突然的動作讓他嘶嘶咬牙疼起來。
“我看看你的傷。”
他側身卧着,擡眼看見了她。
咬了咬嘴唇,擡手自己輕輕撫摸着腰上。
她不由分說,把他身子按倒,揭開他的衣衫,看見他腰上敷着藥膏,拿着繃帶纏了幾圈,不好揭開。可藥的味道那樣濃,也知道醫官是下了重藥了。
“怎麼不讓我看?”
柳倌的眼睛瞪了瞪,感覺到她的手松了,慌忙掙紮着要起身,剛坐起來就被她按住了。
“受傷了就别起來了,左右我就是來看看。”
柳倌眼睛望了望窗外的正殿方向,又看着她,“知道殿下忙。”語氣裡帶了不少嗔怪。柳倌就是這樣自尊心強,簡直和韓山祠一個模樣。就算如今算是失勢,也不願意言語柔和一點。
衍望坐在床上,右腿垂下踩在踏闆上,左腿盤到一半在床上,手裡拿着扇子玩味地冷笑了一聲,“醫官說你服藥貪睡,我還以為你已經睡着了,不曾想驚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