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檀倌不願意說,衍望也懶得再問。許多事情,隻要不鬧出格就好。畢竟朝政裡諸多事情繁瑣頭疼,她眼下實在沒心思看顧一個個夫侍。
便随意安撫了一陣子,沒說幾句話便安歇睡下了。
南省的大人,托人送了韓山祠一幅蘇繡的小屏風,還是雙面繡,一面是鴛鴦戲水,一面是荷塘朦胧月色,月亮倒映在荷塘裡面,有另一輪水中月。
韓山祠也是見過不少稀罕物的,可見了蘇繡也是愛得緊,這繡面的意頭更是讨他歡心。他從接了過來那一刻,便一直在手裡捧着,那屏風不過幾寸長,隻算是個擺設,并不能遮什麼,他雙手翻過來調過去地看着。
不禁感慨着南省官員心思細膩,知道他喜歡什麼,又知道唐王府有荷花池名為泱泱池,有湖心亭為動心亭。意思,似乎是祝他與唐王殿下鴛鴦合歡,能得到唐王的歡心。且水中月指代唐王,是甯國上下皆知的事情。
原本他被恭賀得多了,南省大人送的禮,他也沒在意,誰知竟然這樣心思奇絕,一下子他也得意起來。更贊着她們會辦事情,處處都是自己心意得嘗的設計。
韓珮在一旁提點起來,那南省的大人前一陣子進獻的李才人,在皇宮裡面惹了案子,剛剛平息,雖說那事情也不怨李才人,可也是險中求勝。還得多虧了蕭寶賢親自審理的。據說是渤海兩個貴子,合謀要拉下李才人來,案子真是令人心驚膽戰。南省的大人們求見唐王多次,唐王是不愛和任何臣子來往的,這回怕是迂回着求到了韓山祠頭上。
韓山祠聽了這話,眼神裡恢複了幾分理智。
唐王不喜歡幹涉朝中勢力,這他是知道的,這陣子唐王推了多少恭賀和邀約他也有所耳聞。不愛和臣子交往過多,這是唐主兒的底線。
韓山祠再愛權柄,也不敢因為這個惹了她。便把那屏風遞給了韓琚,兀自看着繡面的荷花池思慮,片刻,又歎了口氣,說着好不容易緩和一些,怎麼能觸碰她不願意做的事情。
她的心意,像湖心的芙蕖,好似那麼多,叢叢簇簇地盛開着,也以為誰都能上前采上一捧。可那芙蕖采了,養在房裡,卻隻會枯萎。
泱泱池裡的芙蕖會再開,也會有新人再去采,可任是誰也沒有長久的寵愛。芙蕖,不會在誰的房裡長久盛開。
韓珮聽了,知道他又是春閨怨語,便安慰着,那芙蕖花會敗,可蓮子卻是能長久貯存的東西,等夫人有了“蓮子”,想必唐王也會多多垂憐。
韓山祠撫摸上了自己的腹部,感歎着:“你看她從前多寵着檀倌,卻也不願意碰一下,她不喜歡那種出身的人生孩子。你看她對岑夫人有多好,後來岑夫人生病了,她也不願意探病去看看。她的喜歡總是一陣子起、一陣子落,總無定數。原本以為她是個有情人,待人極好,其實女人長大了都是一樣,她——和皇上,也是越來越像了。”
韓珮聽了,歎氣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