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帝後大婚恩罰重修曆,封王大禮青冠已絕塵。(二十七)
唐王被參奏了。
因為莳花館的事情。
一個皇女流連聲色場合,本不算什麼事。更論不上罪名。這種參奏,就如同告發你今日早飯,剩了兩碟包子一碗熱粥,等同于浪費糧食,侮辱辛苦耕耘的禾王大人。
你不能說浪費糧食是對的,也不能說浪費糧食不該受罰。隻是其中,有些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感覺。
更有官員,直指如今聖上大婚在即,甯國馬上要封皇後了,而唐王卻無心侍奉未來甯國的國|父,卻一心與花柳街的哥兒玩樂,實在是有辱|國風。
太和聽見了,假意申斥幾句,便過了去。也沒有浪費時間在處理這件事情上。衍望并不着急,問候了墨斂,轉着彎兒告訴皇姐,那一日鬥詞,閻岱姬也在。
可無人參奏閻岱姬。
太和沒有斥責那些官員,也沒有對唐王真的罰些什麼。隻讓滿朝,把心思放在封後大典上。高麗臣服之後,耳聞封後,特意派遣了使臣來,更進獻了幾位美人君。其中重視,不必往常。送美人的隊列,比從前送李佑善時,多了不止多少倍。安保護衛更嚴了許多。
太和雖然假意申斥,可這事情卻無端流到了民間。那一位被唐王和閻岱姬争搶的春行君,更是成為了衆矢之的。許多人豪擲千金、趨之若鹜地想看。
紅老闆真心喜歡傻白的銀子,可明白事理,根本不敢得罪唐王。唐王那麼寵愛重視春行君,若是他被旁人看了一眼,有什麼閃失,自己可得罪不起。
下朝之後,衍望回到府裡,正是夫侍們給太後請安的時候。她闊步進千秋歲來,行孝禮,一并看望太後。
如今的唐王,似乎有些倚仗韓家的意思,對着太後恭敬,對着韓側夫人愛重。側夫人善妒,她也都包容。
這一進門來,她一眼便看到了末尾處坐着的青林,他今兒又穿着他素來喜愛的藍色繡浮萍的衫子,藍色是加了粉色調的藍,看得人心裡暖暖的,更襯他的膚色透白。
末尾的坐席裡,還有一個外人——秦江霰,唐王見了他,瞥一眼就略過去了。自從秦江霁說了話,便把哥哥秦江霰接了過來,為防閃失,太後便讓他住在自己宮裡。秦江霰一心想見唐王,數日見不到,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了,真是想飛上去纏着她,可她心裡根本沒有自己,一時恨得不行。
唐王多看了辜青林幾眼,這一切也被衆人收在眼裡。
那一日清晨後,她便連着幾日寵幸辜青林。日日夜夜在良人居,還帶他出府看戲。側夫人本就對二人從前暗度一事看不過眼,如今發覺殿下一進門隻看見他,便更加生氣。忙上前去,假借給她擦汗時,偏過頭,瞪了辜青林一眼。辜青林被瞪了,也不敢聲張,隻低了頭,默不作聲。
韓山祠扶着殿下,走到了上首處,又捧起笑臉對着太後,“要說唐主兒是最孝敬太後的,才下了朝,不敢耽擱就來看望太後了。太後,是最有福氣的。”
太後笑着點點頭,又忙讓行禮問安的唐王起身。
衍望沉沉坐在上頭,看向這一屋子的夫侍們,個個似乎都是揚着臉兒,喜色難掩地盼望着她的垂憐。
她歎了口氣,因為想起來被參奏的事情,雖然事情不大,可她明白背後是閻黨作亂。
“皇兒怎麼歎氣起來?”
“沒什麼,不過是上朝有些累。不日就是封後大典了,到時候,兒臣和父後您一起入宮去。”
明仁太後點點頭,“這個自然,皇上的婚事結束了,哀家的心事也了了一樁。什麼時候,你有正夫了,哀家便更省心了。”
衍望聽見這話神色不好,她和夫侍們都以為這話是暗指想扶持側夫人上位。
韓山祠當然是高興,“太後是最該頤養天年的人了。如今為着唐主兒操心,人都瘦了,這讓兒臣們如何擔待呢。”
太後笑了笑,“封後結束了,皇兒也該去西京了。和栗王與祺王一同去,要好生照顧自己。”
“是,兒臣不過月餘也就回來了,不叫您擔心。”聽見唐王要出門,夫侍們也心緊起來,一是舍不得她,哪怕她不來自己房裡,知道她回了府上,沒有在外過宿也好。二來,怕她路上有什麼閃失,豈不是自己要年紀輕輕守寡。
唐王在外頭,經常光顧一個小倌兒的事情,他們也有所耳聞,可沒有過宿,他們也能安慰自己,那隻是殿下年輕貪玩兒罷了,或者有事業上的場合,應酬所需。
那一夜,她雖然子時也在外頭,可寅時回了府裡寵幸了辜青林,大家也都安慰自己一定是她在外頭沒有動那個小倌兒,才會餓得回了府裡還要找辜侍人求歡。
隻要是府裡的人,倒還好。
衍望轉頭看見檀倌兒,想起來什麼,便對他說道:“七月初四,是你的生日,我會陪你過完生日才出門。”
檀倌兒一下子受寵若驚,起身連忙行禮,“多謝娘娘垂憐。”
太後見狀,便道:“你主子憐愛你,你也要争氣,早日為她生個孩子才是正經。”
唐王還沒有孩子這事情煞是奇怪,旁的皇女王姑,但凡有夫侍的,基本都有孩子了。可唐王後府裡這麼多哥兒,卻無一人有女嗣,便紛傳着唐王府風水不好,一定是女嗣宮被什麼東西魇着了。
提起這事情,夫侍們也都神色不好起來。
尤其是岑時毫,他最近身子不好,臉色煞白,有時候還手足抽筋。唐王瞧見了他的模樣,正想安慰幾句,卻看見他難耐難受,用帕子捂着嘴,猛然地嘔起來。衍望連忙上前扶住了他,高聲問着這是怎麼了,又命人傳了太醫來。
韓山祠在後頭看得皺眉,手裡的帕子攪動個不停,他一怕岑時毫有什麼閃失,自己被殿下問責,二怕···